李晨叹了口气,把握着手中的杯子,意味深长地道:“王书记,不瞒你说,以重机厂为例,市里的很多工作都在原地打圈圈,但为什么会造成这种局面呢,我觉得,还是人的原因,我们有些领导干部观念有问题,思想僵化,跟不上新形势,却恋着手中的权力不放,任人唯亲,处处设置障碍,让那些想干事的人放不开手脚,力不从心,这是最根本的原因。” 本文来自 http://huangsewenxue.com/   “李市长说的对,在用人的问题上,确实要谨慎些。”王思宇皱眉吸了口烟,把半截烟头掐灭,丢在烟灰缸里,不痛不痒地接了一句,他非常清楚,李晨此刻在借题发挥,对方口中所谓的有些领导干部,实际上就是特指市委书记鲍昌荣。   从某种意义上讲,李晨说的并没有错,但这种缺点,倒不是鲍昌荣身上独有的,这顶帽子即便扣在他李晨头上,恐怕也不为过,鲍、李之间最大的矛盾,其实还是鲍昌荣不肯离开闵江,使得李晨无法上位,这才是症结所在。   而当初,李晨不顾三千多工人的利益,用重机厂的事情来做文章,频频制造麻烦,打击对手,致使重机厂的改制工作一拖再拖,迟迟得不到解决,让王思宇很是不齿,因此,无论他讲得多么义正言辞,王思宇都不为所动,只是付之一笑。   在他看来,两人之间行事风格相差太远,根本就上不了一条船,相对而言,他更欣赏鲍昌荣多些,一想到要与老鲍发生冲突,王思宇也有些头痛,当然,这就是官场政治生活的一部分,不管是他还是鲍昌荣,无论两人是否情愿,都要坦然接受,这是两头狮子之间的较量,至于李晨,他算什么? 第026章 交锋 九   晚上九点半钟,福隆宾馆的502房间里,田宏业穿着一条内裤,平躺在沙发上,而一个身材娇小玲珑的女子坐在椅子上,正用纤细的手指揉捏着他的大腿。   田宏业闭了眼睛,舒服得呲牙咧嘴,过了一会,忽然叹了口气,轻声道:“小萍,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的,老感觉要出事儿。”   “市委鲍书记那么信任你,能出什么事情呢,你是不是精神压力太大了?”骆小萍停了下来,相识多年,她很少见田宏业这样说话,心里也有些发慌,但还是故作镇定地道。   田宏业翻身坐起,伸手从茶几上摸了厚厚的眼镜,戴上后,拉过骆小萍的一只手,轻轻摩挲着,喃喃地道:“也许吧,最近是感到压力很大,鲍书记也一样,李晨市长步步紧逼,他的日子也不好过,其实,他当初还不如去省里呢,那样反而少了很多麻烦,真不知老头子是怎么想的。”   骆小萍蹙起眉头,幽幽地道:“你们这些男人啊,总是争来斗去的,都当了那么大的官,还不肯知足,这又是何必呢!”   田宏业摇了摇头,摸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,颇有感触地道:“小萍,你不是体制里的人,自然不懂得权力带来的好处,只要拥有了它,地位、财富、名誉、女人,男人所梦寐以求的一切,就都能轻易得到,没有人能经得起这种诱惑,只要进了这个圈子,就注定要无止境地去追求它,直到政治生命终结的那一刻,才算结束。”   骆小萍皱起眉头,轻声抗议道:“宏业,我可不是因为你当官,手里有特权才跟了你,这些年,我从来都没求过你办一件事情,也没向你伸手要过一分钱。”   田宏业笑了笑,赶忙安抚道:“这个我当然知道,小萍,这些年跟了我,让你受了不少委屈,将来我一定会想办法补偿的。”   骆小萍神色黯然地站了起来,倒了杯茶水,递到田宏业手中,叹息道:“补偿倒是不必了,有时真想离开你,去尝试新的生活,可每当要提出分手的那一刻,心里就像针扎的一样难受。”   田宏业也被感动了,放下手中的杯子,扳过骆小萍的双肩,赌誓发愿地道:“小萍,再给我几年时间,等孩子考上大学,我会和丁贵英离婚的。”   骆小萍用手捂了脸,摇头道:“别再骗我了,她的脾气那么暴躁,哪能答应离婚。”   田宏业皱了皱眉,从沙发上站了起来,背着手在屋子里转悠了一会,也渐渐冷静下来,丁贵英是他的老婆,知道的事情太多,手里捏着他的短处,一旦夫妻反目,以她的性格,肯定会把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都翻出来,到那时,只怕不好收场。   想到这里,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,走到骆小萍的身后,从后面抱住她,轻声道:“小萍,不要担心,总会有办法的。”   骆小萍‘嗯’了一声,转过身子,轻轻推开田宏业,淡淡地道:“宏业,我去洗澡,晚上早点回去吧,免得她起疑心。”   田宏业点点头,坐回沙发上,端起杯子,喝了口茶水,就摸出烟来,用手指捏了几下,点燃后,慢吞吞地吸了几口,嘴里吐出淡淡的烟雾。   十几分钟后,一阵‘咚咚’的敲门声响起,田宏业微微皱眉,走到门边,轻声问道:“谁?”  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甜美的声音:“先生您好,我是宾馆服务员,麻烦您开一下门。”   田宏业打开房门,阴沉着脸道:“这么晚了,有什么事?”   “不许动,警察查房!”还没等他反应过来,四五个彪形大汉已经冲了进来,几只大手同时伸了过来,很快扭住田宏业的胳膊,把他按倒在地上,动弹不得。   仓促之间,田宏业的眼镜甩了出去,他有些懵了,挣扎着吼道:“干什么,你们这是做什么?”  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,一个留着平头的中年男人走进屋子,飞起一脚,踢开了浴室的房门,伴着一声尖叫,披着粉色浴巾的骆小萍,被中年男人扭着胳膊拽了出来,他在骆小萍的后背上猛地推了一把,大声喝道:“过去,老实蹲到墙角,不许动!”   骆小萍踉跄地奔出几步,瞄见被按在地上的田宏业,吓得花容失色,哆哆嗦嗦地走到墙角,抱头蹲了下去,带着哭腔喊道:“宏业,这是怎么回事?”   田宏业很快冷静下来,忙沉声道:“你们肯定是误会了,快把我放开。”   几个男人把他从地上拉起来,也推到墙角,大声吆喝道:“什么误会了,你们两个涉嫌卖淫嫖娼,赶快交代问题!”   田宏业皱了皱眉,有些后悔,不该到宾馆来幽会,但好汉不吃眼前亏,他还是耐着性子辩解道:“你们不要乱讲话,我们两个是异性朋友,根本不是什么妓女嫖客!”   中年男人拿着笔录坐在茶几上,表情严肃地道:“已经抓了现行,就不要狡辩了,赶紧做笔录,姓名、年龄、工作单位……”   田宏业有些恼羞成怒,霍地站了起来,厉声质问道:“你是什么东西,有什么资格来审讯我?把手机给我,我要打电话!”   中年男人重重地一拍桌子,伸手把茶几上手机摸过来,直接关了机,有些不耐烦地道:“打什么电话,少废话,赶紧做笔录。”   田宏业眯起眼睛,铁青着脸道:“我是纪委副书记田宏业,你们无权这样对待我,必须马上赔礼道歉,从这间屋子里滚出去!”   中年男人冷冷一笑,向旁边的人努努嘴,低声道:“把眼镜还给他,让他把身份证拿过来。”   旁边的民警从地上拾起眼镜,交到田宏业手中,很客气地道:“请出示身份证,不然我们哪知道你是不是田书记。”   田宏业心中一宽,忙戴上眼镜,走到衣架旁,取出身份证递了过去,皱眉道:“这是一场误会,你们快走吧,我也不想追究了。”   中年男人把玩着手里的身份证,冷笑着道:“还真是田书记,对不住,刚才冒犯了,不过还是请您配合,把笔录做了。”   田宏业微微一怔,面色阴沉下来,恶狠狠地盯着沙发上的男人,一字一句地道:“怎么,你们还不肯罢休,非要把事情闹大吗?”   中年男人撇了撇嘴,把手中的身份证轻轻一丢,似笑非笑地道:“田书记,您可是大人物,市委书记手下的大红人,要想整治我们几个小警员,跟捏死几只蚂蚁一样,你不把笔录做了,将来秋后算账,我们肯定要倒大霉,为了让大伙放心,您还是留下字据吧,把事情的经过写出来。”   田宏业铁青着脸,瞪着沙发上的人,冷笑道:“我明白了,你们这些人是成心的,好,想做笔录是吗?可以!不过就凭你们几个虾兵蟹将,没资格审我,让你们的后台老板出来。”   “田书记,好大的官威,那成,我们没资格审你,只好向上级领导汇报了。”中年男人哂然一笑,叼了一根烟,起身走到门外,摸起手机,拨了个号码。   望江酒店的豪华包间里,公安局长黄海潮的手机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,他放下杯子,拿着手机走到窗边,轻声说了几句,就挂了电话,回到桌边,拉了椅子坐下,望着市长李晨,递了个眼神过去,故作神秘地道:“李市长,出了点小麻烦。”   李晨放下酒杯,蹙眉道:“怎么了?”   黄海潮哼了一声,黑着脸道:“江湾派出所的老胡带队扫黄,在宾馆里把田宏业和情人堵在屋里了,他们怕被打击报复,非要田宏业做笔录,田宏业不肯配合,现在正僵持着呢。”   桌上几人听了,都摆弄着桌上的杯子,意味深长地笑了笑,纷纷拿眼瞄着王思宇。   李晨摸了摸头发,侧过身子,沉吟道:“王书记,要不你和海潮过去一趟,帮着处理一下?”   王思宇微微皱眉,摆手道:“李市长,这种私生活的事情,我出面不太好吧?”   李晨轻轻点头,若有所思地道:“也是,这样吧,海潮,你过去一趟吧,给他个台阶下,告诉下面的干警,嘴巴严点,要注意为领导保密,别宣扬出去。”   黄海潮淡淡一笑,起身道:“好,那我走一趟,这些家伙真是头疼,三天两头地给我惹麻烦,田宏业是那么好惹的吗?到时跑到鲍书记那边参上一本,我又该挨骂了。”   吴方舟摸着杯子,望了王思宇一眼,一语双关地道:“王书记,这饭菜还合口吗?”   王思宇点了一根烟,皱眉吸了几口,摇头道:“油太大了,有些吃不惯。”   吴方舟和李晨交换下眼神,就端起杯子,微笑道:“那就多喝点酒,一会到下面做按摩,忙了一周了,应该放松放松。”   王思宇淡淡一笑,摇头道:“吴市长,按摩我就不做了,免得遇到突击检查,说不清楚。”   马尚峰喝了口酒,放下杯子,似笑非笑地道:“李市长,瞧见没,王书记有意见了,这是在批评公安口呢!”   李晨放下杯子,拿出纸巾擦了擦嘴,轻描淡写地道:“也是,太鲁莽了,没把情况调查清楚,就贸然进去抓人,确实过分了些。”   王思宇掸了掸烟灰,摆手道:“马书记,我只是随口一说,只要是正常执法,那没什么好讲的,误会嘛,澄清了就好。”   吴方舟见场面有些冷清,忙又倒了酒,笑着道:“肯定是误会,要知道房间里的人是纪委副书记,就算借他们十个胆子,只怕也不敢进去。”   王思宇淡淡一笑,没有吭声,这种事情误会的可能性太少了,肯定也是设计好的一道菜,虽然没有摆在餐桌上,但大家都是官场里的老手,心明眼亮,自然能吃出味道。   李晨想表达的意思很简单,只要王思宇肯合作,他可以帮忙摆平田宏业,在闵江市,或许也只有他才具备这个实力。   只可惜,王思宇并不买账,而且,对李晨更加警觉起来,此人做事不按规矩出牌,为达目的不择手段,这样的人要是成了市委书记,恐怕是祸非福。   离开酒店后,王思宇驾车慢悠悠地向前开去,不知不觉间,竟驶到了光华路一百三十四号,他将车子开进小区,下车后,抬头望着楼上的那盏孤灯,回味着昨晚的疯狂,默立良久,才开车离去。   而此时,程琳刚刚洗完澡,擦干娇嫩的身子后,她穿了睡袍,站在镜子前照了照,就摸起唇膏,在镜面上写了一串玫红色的阿拉伯数字,接着打了个大叉,忿忿不平地写道:“禽兽司机,还我内裤!” 第027章 交锋 十   “奇怪,马尚峰最近表现很反常,怎么突然和李晨走得这样近?”梁桂芝坐在沙发上,手里捻着一枚白色的棋子,盯着棋盘的右上角,若有所思地道。   周媛嘴里叼着吸管,抬头向沙发上望了一眼,微微蹙眉,就拉了拉睡袍下摆,并拢双腿,淡淡地道:“梁姐,他的表现很正常,不足为奇,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,上面对闵江的常委班子进行了比较大的调整,特别是将你和小宇都调过来,这就透露了一个明显的信号,说明省委对闵江的工作不放心,也就是对鲍书记有所不满,想必马尚峰察意识到了这点,这才主动协调立场。”   梁桂芝愕然,轻轻落下棋子,摸起茶杯抿了一口,沉思片刻,轻声道:“媛媛,你分析的很有道理,这样看来,闵江的政治僵局很可能会被打破,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,闵江的市委班子就要换届,鲍书记要是交不出一份满意的答卷,恐怕还是要被调走,到时,李晨和马尚峰将是最大的赢家。”   周媛淡淡一笑,把手里的果汁放到旁边,拈了一子,缓缓道:“两年的时间本来就很短,加上有李晨在旁边牵制,鲍书记要想在短期内拿出政绩,可能性不大。”   王思宇把手中的杂志丢到一边,翻身坐起,慢悠悠地走到周媛身后,微笑道:“也不见得,老鲍善于反败为胜,听说当初段永祺的呼声也很高,结果仍然出局了,人老成精,还是不能小看的。”   梁桂芝却扶了扶眼镜,轻声道:“在那件事情上,田宏业可是立了大功的,以后你要是成功掌控了纪委,他可成了没牙的老虎,怎么斗得过李晨?”   王思宇笑笑,走到窗边,点了一根烟,皱眉抽了一口,踌躇道:“不拔掉几颗龋齿,他就永远是只带病的老虎,这老头,别的还好,就是太固执了,不肯做大手术。”   周媛微微蹙眉,摇头道:“小宇,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,多米诺骨牌只要倒掉一张,就会引发连锁反应,如果李晨这些人抓住契机,顺势推动,鲍昌荣的处境就会非常不妙,他的缺点是太自傲,你的缺点是太心急,你们两人要是发生大的冲突,肯定会让李晨有机可乘。”   梁桂芝抬头望了一眼,见王思宇正摸着鼻子苦笑,就莞尔一笑,轻声道:“媛媛很有见地,分管文教真是可惜了。”   周媛又摸起果汁,叼起吸管,微笑道:“梁姐说笑了,我不过是身在局外,旁观者清罢了。”   王思宇掸了掸烟灰,沉吟道:“梁姐,下次换届,你的机会有多大?”   梁桂芝叹了口气,摇头道:“我来闵江的时间还是太短了,手里没有足够的政治资源,和马尚峰是没法比的,能够明哲保身就已经不错了。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轻声道:“事在人为,两年时间,足够做很多事情了。”   梁桂芝微愕,随即展颜一笑,点头道:“那就试试吧。”   王思宇把烟掐灭,丢进烟灰缸里,又躺在沙发上,瞄着周媛丢眼神,周媛却冷了脸,安静地下棋,并没有做出回应。   下完棋,梁桂芝很知趣地离开,把房门轻轻关上。   王思宇叹了口气,低声抱怨道:“周老师,柏拉图式的恋情,实在是太无趣了。”   周媛横了他一眼,没有吭声,把棋子收拾好后,坐在钢琴边弹了一曲,随后也坐了过来,蹙眉道:“你昨天整晚都没回来,怕是去找有趣的恋情了吧?”   王思宇有些心虚,忙笑着解释道:“昨晚喝醉了酒,就在外面住的,我才闵江几天啊,哪里会有别的恋情,你可不要想歪了。”   周媛俏脸微红,摇头道:“我没多想呢,只是前台的服务员怕你出了事情,把情况汇报给经理,苏小红过来问了下。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挠头道:“住宾馆虽然好,但总是不方便,以后还是应该搬出去住。”   周媛淡淡一笑,轻声道:“只要心静如水,住在哪里都一样。”   王思宇翻了个身子,望着周媛那只秀美的小手,轻声道:“你啊,就是太静了,都快成尼姑了。”   周媛沉默了半晌,蹙眉道:“安静下没什么不好了,人心太浮躁了,往往会迷失本性。”   王思宇盯着那只优雅纤长的玉手,微笑道:“周老师,柏拉图式的恋情可以拉拉手吗?”   周媛把手掌收了回来,摆弄着粉红色的睡袍,淡淡地道:“当然不可以了。”   王思宇‘噢’了一声,耷拉着脑袋,愁眉苦脸地道:“我现在才是明白了,所谓的柏拉图式恋情,就是只能看,不能摸。”   周媛‘扑哧’一笑,随即板了面孔,叹息道:“你啊,就是不肯知足呢,能够这样,我已经很开心了。”   王思宇大喜,盯着那张冰清玉洁的俏脸,似笑非笑地道:“不错,你终于肯承认了,喜欢和我在一起。”   周媛双手捧腮,歪着脑袋道:“你理解错了,只要你肯安分下来,不再骚扰我,我就已经很知足了。”   王思宇哼了一身,伸出手去,在半空中抓挠一番,就顺势落下,牵过她滑腻柔软的小手,把玩着纤细的手指,轻声道:“嘴硬是没有用的,骗得了别人,骗不了自己。”   周媛低了头,望着一双洁白的小脚,蹙眉道:“再这样不老实,我可真要生气了。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把她的一根芊芊玉指送到口中,含糊不清地道:“周老师,其实,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的。”   周媛双颊微红,轻轻挣脱开来,嗔怒地起身道:“你走吧,我要洗澡了。”   王思宇‘嗯’了一声,却没有起身,而是伸手摸起杂志,挡了脸孔,嘴里发出轻微的鼾声。   周媛把杂志拿下来,丢到茶几上,淡淡地道:“快点回去睡吧,明早咱们去划船。”   王思宇嘿嘿一笑,点头道:“好吧,明儿在船上画张画,你安静的样子,倒像玉观音。”   “观音是男的。”周媛轻声嘟囔一句,转过身子,袅娜地进了浴室。   王思宇坐了半晌,才站了起来,走到门口,打开房门后,重重地关上,随后拎起皮鞋,窃笑着溜到浴室门口,侧耳听了听,就闪身进了卧室,拉开衣柜,藏了进去,又摸出手机,调成震动模式,便气定神闲地站在里面,嘿嘿坏笑起来。   二十几分钟后,周媛推开浴室的房门,走回房间,拉了被子躺在床上,喃喃道:“别的还好,就是喜欢动手动脚的,一点都不庄重呢!”   王思宇捂了嘴巴,无声地笑了起来,又竖着耳朵听去,只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传来,像是周媛下了地,走了过来,他心里有些紧张,赶忙收敛气息,把身子向后退了退。   周媛在屋子里踱着步子,小声嘀咕道:“才来了没几天,就夜不归宿,明明是出去沾花惹草,偏偏不肯承认……”   王思宇苦笑着咧了咧嘴,心中亦喜亦忧,暗自寻思道:“她心中还是有我的,嘴上虽然不说,却对昨晚没有回来,一直耿耿于怀。”   这时,一阵悦耳的电话铃声响起,周媛回到床边,摸起手机,看了下号码,就按了接听键,轻声道:“爸,这么晚了,还没睡吗?”   周松林摘了老花镜,坐在书房的椅子上,声音低沉地道:“还没有,刚刚批完文件,媛媛啊,最近怎么样,一切还好吧?”   周媛坐在床沿上,理了理秀发,淡淡地道:“我这边一切都好,您不用担心。”   周松林叹了口气,摆弄着桌上的老花镜,面带忧色地道:“媛媛,你现在这个样子,我哪里能放心呢,最近睡觉,总是梦到你的母亲,她在责怪我啊。”   周媛鼻子一酸,险些潸然落泪,她勉强控制住情绪,以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声音道:“我现在挺好的,真的,爸,你工作那么辛苦,就不要再为我操心了,记得早点休息,别把身体拖垮了。”   周松林拉了椅子站起,走到镜子前,摸着眼角的一条鱼尾纹,有些伤感地道:“媛媛,爸爸老了,很多事情都看开了,唯独是你的终身大事,只要一天没有着落,我的心里就安稳不下来,媛媛,你不能用这种方式来惩罚爸爸,这样太残忍了。”   周媛沉默半晌,幽幽地叹了口气,柔声道:“爸爸,你想到哪去了,别乱猜疑了,我已经有男朋友了。”   周松林怔了怔,半信半疑地道:“媛媛,是真的?你该不是又在敷衍爸爸吧?”   周媛咬着嘴唇,轻声道:“是真的,爸爸,您放心吧,抽时间,我会带他去见您,请您帮着把把关。”   周松林大慰老怀,长吁了一口气,笑逐颜开地道:“媛媛,只要你喜欢就好,爸爸绝对支持。”   周媛淡淡一笑,柔声道:“爸,放心吧,这回的人选,您一定会满意的。”   周松林走回书桌旁,戴了老花镜,笑呵呵地道:“好,好,我相信乖女儿的眼光,这样吧,过年带回来,咱们一起吃顿年夜饭。”   周媛‘嗯’了一声,犹豫着道:“好吧,我去和他商量,他那个人,有些大男子主义,不太听话呢!”   周松林端起茶杯,笑眯眯地喝了一口,试探着问道:“媛媛,他是从事什么职业的啊?”   周媛掀开被子,钻了进去,随手关了灯,悠然道:“也是从政的。”   周松林兴致很高,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女婿满是好奇,就又笑着问道:“媛媛,他今年多大年纪了?”   周媛微微蹙眉,淡淡地道:“好的啦,爸爸,您早点休息吧,到时自然就知道了。”   周松林心中一动,察觉到女儿害羞了,不禁哑然失笑,忙不迭地道:“好,那就这样,乖女儿,你总算是长大了,这回爸爸是真的放心了。”   周媛挂断电话,把手机丢到旁边,拉了被子,喃喃地道:“没办法,为了老爸,也只能假戏真做了。”   王思宇正听得入神,胸口忽地剧烈地震动起来,他忙摸出手机,看了上面显示的‘老爷子’三个字,苦笑着接通了电话,小声道:“喂,老爷子,这么晚了,什么事啊?”   周松林喜上眉梢,笑呵呵地道:“臭小子,跟你打听一下,媛媛说她有男朋友了,是真的吗?”   王思宇抬起头来,望着站在衣柜门口,脸罩严霜的周媛,心不在焉地道:“是真的,老爷子,周老师让保密,说要给您个惊喜。”   周松林哈哈一笑,满面春风地问道:“小宇,你见过那个小伙子吗?他人怎么样?”   王思宇走出了衣柜,坐在床头,微笑着道:“老爷子,您就放心吧,您的乘龙快婿,那可是闵江市数得着的好男人,要事业有事业,要长相有长相,人品也是第一流的。”   周松林心里乐开了花,刚想继续发问,忽听‘哎呦’一声痛呼,紧接着,就听王思宇急惶惶地道:“老爷子,我这还有急事,改天再向您汇报!”   随后,手机被匆匆挂断,周松林微微皱眉,有些不满地把手机丢到桌上,轻声道:“这个臭小子,什么事这么急!”   他慢悠悠地喝了口茶,起身在书房里踱了几步,点了一支烟,笑眯眯地道:“不行,耳听为虚,眼见为实,抽时间应该过去瞧瞧……”   而此时,周媛正气喘吁吁地跪在床上,粉面绯红,转过身子,羞恼地道:“王思宇,你别胡闹,快放开我!”   王思宇呲牙咧嘴地道:“周老师,请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,柏拉图式的恋情可以咬人吗?”   “当然可以了!”周媛扭动着娇躯,用一双雪白的小脚丫,拼命向后踢着,气哼哼地回道。   “那就好。”王思宇闭上眼睛,做了几个深呼吸,扳过周媛的身子,把她平推到床上,压了过去,瞄着周媛娇艳欲滴的粉唇,撅着嘴巴,恶狠狠地亲了下去。 第028章 交锋 十一   周媛惊慌失措,忙用手推着王思宇的下巴,把头摇成拨浪鼓,颤声道:“别……这样不行!”   王思宇停了下来,望着那张羞红的俏脸,心里怦怦直跳,似笑非笑地道:“为什么不行,马上都要见未来岳父了,亲下有什么不行的?”   周媛咬了粉唇,奋力扭着身子,抬起双腿,向王思宇的前胸蹬去,没好气地道:“就是不行!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捉住那双莹白小脚,轻轻抚摸了几下,就拉着那双纤腿,架在肩头,伸手向下摸了过去,威胁道:“有什么不行的,周老师,干脆咱们今儿就把正经事办了吧!”   周媛已经耳根红透,挣扎着坐起,可怜巴巴地望着王思宇,用略带哀求的语气道:“小宇,你别胡闹了,我害怕!”   王思宇心中一软,叹了口气,把那双纤长的玉腿又放了下来,愁眉苦脸地道:“没办法,总是舍不得强迫你的。”   周媛忙钻进被窝,背对着王思宇,悄声道:“快回去吧,都这么大的人了,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,淘气得很,真讨厌!”   王思宇无声地笑了笑,伸手关了壁灯,走到门边,回头望了一眼,就轻轻带上房门,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。   而此刻,福隆宾馆的502房间里,依旧亮着灯,其他的人都已经离开,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,田宏业余怒未消,眯着眼睛盯着黄海潮,冷冷地道:“闵江市有那么多的黑恶分子,你们不去抓,却跑到我的房间里逞威风,黄大局长,你们这么干,是不是太过分了?”   黄海潮跷起二郎腿,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水,不冷不热地道:“田书记,别生气,不是都已经解释了嘛,这只是一场误会,放心吧,他们嘴巴很严,不会乱说的,哪个敢张扬出去,把你田书记的名声搞臭了,我扒了他们的警服!”   田宏业冷笑了几声,摘下厚厚的眼镜,揉着鼻梁道:“黄局长,你太客气了,其实大可不必,就算拿大喇叭到外面广播,我都不在乎,不过咱们丑话说到前头,你做初一,我做十五,以后千万别犯到我田某人手里,否则,可没那么容易收场。”   黄海潮把茶杯放下,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几步,停下来,似是毫不在意地道:“田书记,赌气的话就不要说了,有些事情,还是不要太张扬的好,骆小萍是独身,无所谓的,你田书记可是有家室的人,家和万事兴,这个道理,田书记想必比谁都清楚,对吧?”   田宏业戴上眼镜,不慌不忙地道:“黄局长,多谢你的提醒,不过,我们家里那位,是绝对不会被外人挑拨的,她知道很多人都想借机整我,也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,不会被人利用的。”   黄海潮回头望了他一眼,不无讥讽地道:“田书记,嫂子还真是通情达理,不过,你也应该反思一下了,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要借机整你。”   田宏业哼了一声,指桑骂槐地道:“不过是一小撮人机关算尽,忙着抢班夺权罢了,其实啊,那些人是白忙活,闵江是变不了天的。”   黄海潮抬腕看了下表,皱眉道:“时间不早了,还得赶回去喝酒。”   田宏业冷冷地看着黄海潮,强压着火气道:“现在就喝庆功酒,早了点吧?”   黄海潮哈哈一笑,摸着后脑勺,意味深长地道:“差点忘了,纪委王书记让我帮忙带个好,祝你田书记心情舒畅,过个愉快的周末。”   田宏业微微一愣,随即冷笑着道:“难怪,黄局长,送你一句话,别跟着那些人一条道跑到黑,没什么好下场,咱们走着瞧。”   黄海潮走到门口,拉开房门,淡淡地道:“田书记,我等着你。”   “咣当!”房门被重重地关上,黄海潮迈着大步,腾腾地下了楼。   “啪!”田宏业猛然站起,摸起茶杯摔在地板上,望着四分五裂的玻璃碎片,和那一小滩水渍,他眉头紧皱,面色铁青地骂道:“什么东西,李晨的一条走狗而已,居然这样嚣张!”   手机铃声忽地响起,田宏业伸手摸了手机,看了号码,见是杨光打来的,忙按了接听键,叹息道:“没事了,已经解决了。”   杨光笑了笑,轻声调侃道:“田书记,也不小心着点,这下倒好,吃了个闷亏吧?”   田宏业叹了口气,颓然坐了下去,发着牢骚道:“没用的,早就被他们盯上了,这些家伙要想下手,那真是防不胜防。”   杨光点点头,半开玩笑地道:“你啊,真该注意点,玩女人不要去宾馆,太不安全了。”   田宏业摇摇头,苦笑着道:“她家里有亲属,这不是不方便吗?”   杨光哼了一声,压低声音道:“刚才鲍书记火了,把家里的闹钟都摔了,老爷子还是很在乎你的。”   田宏业点点头,走到窗边,拨开窗帘一角,向下望了望,皱着眉头道:“杨光,晚上这事可能跟姓王的有关。”   杨光脸色一变,赶忙问道:“什么?不可能吧?”   田宏业点了一根烟,轻声道:“姓黄的刚才亲口说的,他们现在应该还在一起喝酒。”   杨光沉吟道:“王书记来了没几天,不大可能和他们搞到一起,不过,田书记,你可要注意些,别把姓王的逼急了,再怎么说,人家是名正言顺的纪委书记,市委常委,鲍书记都要高看一眼,你在下面搞得太明显,容易把他挤到李晨那边,那不是给老爷子添乱吗?”   田宏业皱眉吸了一口烟,有些不满地道:“杨秘书,你们哪里知道我的难处,要真是拱手让出去,只怕又要挨骂了,无论怎么做,都是风箱里的老鼠,两头受气。”   杨光赶忙安抚道:“田书记,不能这样想,鲍书记心里有数,只不过,在处理实际问题上,还应该艺术些,你拿了里子就好,至于面子嘛,就给他好了,这人下来可能就是镀金的,未必会长期干下去,说不定过了一年半载,就又调走了。”   田宏业哼了一声,摇头道:“不见得,我觉得那小子来者不善,说不定已经跟李晨勾搭上了,今儿晚上这局,明摆着就是为他出气。”   杨光摸着手机沉吟半晌,皱眉道:“要真那样,还挺麻烦的,梁市长和他都是从省厅出来的,两人关系很好,上午还在为他出头,跟鲍书记当面叫板,要真是闹僵了,两位常委都跟着李晨走,形势就有些不妙了。”   田宏业阴沉着脸,有些恼火地道:“那你说该怎么办?要不和鲍书记提下,把我调走好了。”   杨光赶忙笑着说:“田书记,那怎么行呢,好了,时候不早了,你也早点歇着吧,明儿咱俩一起去趟鲍书记家,把情况如实向他汇报,老爷子肯定有办法解决问题的。”   田宏业叹了口气,点头道:“也好,明儿上午九点,我去接你。”   挂了电话,田宏业又握着手机走到窗边,与骆小萍轻声聊了一会,安慰了她一番,就到下面退了房间,开车返回家里,他进了卧室,脱光衣服后,摸黑上了床,扳过丁贵英的身子,伸手向下一摸,却是光溜溜的,便顺势抚弄一番,直到丁贵英呻吟几声,就翻身而上,捣鼓了起来。   丁贵英眯着眼睛,轻声哼唧道:“瞎子,不是说晚上不回来了吗?”   田宏业把一肚子的邪火都撒在老婆身上,拼命地耸动着身子,喘着粗气呼哧道:“麻将打到一半,杨秘书就被女朋友喊走了,只能提前散局。”   丁贵英嗯了一声,却皱起眉头,低声喊道:“头发,头发,瞎子,胳膊肘压到我头发了!”   田宏业忙把胳膊移开,望着老婆眼角两道深深的鱼尾纹,突然有些泄气,就暗自叹了口气,又舞弄了二三十下,便躺到旁边,喘息道:“不行了,太累了,体力跟不上。”   丁贵英刚刚被他点起火,有些不甘心,伸手往他下面摸了摸,皱眉道:“怎么没出来就软了?”   田宏业摘了眼镜,摇头道:“上岁数了,到底不行了。”   丁贵英却不肯罢休,用手撸了半天,终于起了反应,便爬了上去,呲牙咧嘴地道:“瞎子,明儿别出门,家里要来客人。”   田宏业皱了皱眉,有些不耐烦地道:“那怎么成,已经和杨秘书说好了,要去鲍书记家。”   丁贵英摇着身子,断断续续地道:“那下午,记得早点回来,贵锦两口子过来串门子。”   田宏业点点头,忽地想起了什么,忙神色郑重地道:“贵英,最近要是有人造谣生事,或者给你打电话,向我头上泼脏水,可千万别信,那是有人想整我!”   丁贵英停了下来,一脸狐疑地道:“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,你最近又得罪人了?”   田宏业闭上眼睛,轻声道:“还是那伙人,他们想搞臭我,让我在纪委干不下去。”   丁贵英趴了下去,拼命地甩着臀部,哼唧道:“放心好了,我才没那么傻呢,就算你在外面偷人,只要不乱花钱,也由着你……哎呦!”   田宏业叹了口气,低声道:“钱,钱,钱,就知道钱,你啊,就是掉进钱眼里了。”   “瞧你说的,没钱能过日子嘛!”丁贵英喘息半晌,才笑眯眯地爬了起来,下了地,把睡衣向下拉了拉,就推开房门,进了卫生间。   过了七八分钟,她才推门出来,路过儿子的卧室,轻轻推开房门,探头向里望去,见小武正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,就皱眉喊道:“小武,记得早点睡,别玩通宵,明儿你小舅要过来,表现好点。”   小武回头望了一眼,就嬉皮笑脸地道:“知道了,老娘,我再打完一局,马上就睡……” 第029章 交锋 十二   上班以后,王思宇开始对市纪委的干部进行甄别工作,虽然通过前任纪委书记蔡文杰,以及信访室孙宝钛的描述,他对纪委内部人员有了一些了解,但这还远远不够,他开始频繁约见干部谈话,有些是正职,有些则是副职,甚至还有些人,只是一般的业务骨干。   几天的谈话下来,他已经把情况摸得比较清楚,哪些人是可以争取的,哪些人是要小心提防的,都做到心中有数,要想成功掌控住纪委,不被田宏业等人孤立,一些必要的干部调整势在必行,只是,这还需要恰当的时机。   经过一番了解,三位纪委干部走进了王思宇的视线,其中一位是纪委常委,党风廉正建设室主任祝文秀,她是一位四十出头的副处级干部,身材不高,属于娇小玲珑类型的女性,她工作能力很强,善于交际,在纪委内部人缘极好。   党风廉正建设室的工作很杂,大多是以日常性督导为主,工作范围涉及治理红包礼金,奢侈浪费,清车清编清房,其实是很容易得罪人的工作,但祝文秀都处理得井井有条,能够协调好各方面的关系,这充分体现了她的能力。   不知为什么,王思宇明显感觉到,这位女性下属对自己极有好感,那是一种很微妙的直觉,虽然说不清,道不明,但能从对方的微笑和眼神中读出来,因为想不出原因,他便很自恋地给出了一个理由: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女人缘吧……   另外两位可以争取的对象,分别是主管纪检监察二室的邹桂平,以及最近不太得志的监察局副局长石锟,他们两人因为各自的原因,与田宏业的关系较为疏远,而在工作中也受到压制,不太如意,当王思宇含蓄地递过橄榄枝后,两人都心领神会地作出了某种回应。   当然,绝大多数干部,都不看好这位空降的纪委书记,原因很简单,田宏业的背后站的是鲍书记,上有市委书记的掣肘,下有强力副书记的牵制,众人对他能否在纪委站住脚跟,树立起绝对的权威,还是心存疑虑的。   而其他几位重要的纪委常委,都是田宏业推荐提拔上来的,对田宏业自然是言听计从,根本没有争取的可能,故此,王思宇也放弃了努力,这也就意味着,一旦他解决了田宏业的问题,那些人将面临着强力清洗。   王思宇的举动,自然也没有逃过田宏业的眼里,他也关注着这位年轻的顶头上司,鲍昌荣虽然要求他主动过去沟通协调,争取把关系搞得融洽些,不要激化矛盾,但田宏业没有放在心上,依然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。   一方面,他觉得根本没有这个必要,姓王的若是识相,自然会主动和本地干部拉好关系,否则,就是自讨没趣,若是轻易过去示好,反而容易让对方看轻自己,以后更加麻烦。   另一方面,他仍然对那晚被捉奸的事情耿耿于怀,由于黄海潮的挑拨,他倒把一半的怨恨落在王思宇的头上。   经过一番精心准备,王思宇终于开始有所动作了,然而,他的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,一天下午,纪委的大院里突然多出两个篮球架,接下来的日子里,年轻的纪委书记,每天下班后,都会组织起七八个人,进行篮球对抗赛。   这天下班后,田宏业夹着皮包走出纪委办公大楼,站在台阶上,望着站在三分线外远程发炮的王思宇,轻蔑地一笑,摇头道:“还是太年轻了,玩物丧志,哪还有半点领导的样子!”   “砰!”篮球稍微偏了些,砸在篮筐上,弹了出去,孙宝钛手疾眼快,屁股向旁一摆,撞开身边的瘦高个,鼓着腮帮子蹿了起来,奋力摘下篮板球,运球跑到篮下,全然不顾已经出现空位,果断放弃上篮的绝佳机会,手腕一抖,把球传到三分线外,满脸谄媚地喊道:“王书记,再来一个!”   王思宇运了几下球,回头望了一眼,冲着田宏业招招手,微笑道:“老田,你也来投一个!”   田宏业微微一怔,没想到王思宇这时会主动打招呼,见众人都把目光投向自己,他忙快走了几步,把包放下,笑着道:“很久没摸这个了,应该投不准!”   “没关系,试试!”王思宇来了个击地传球,田宏业接过篮球,扶了扶厚厚的眼镜,拍着篮球跑到篮下,扬起头来,双手向上一推,篮球居然空心入网,周围的人都笑着叫好。   田宏业有些小得意,拍了拍手,笑眯眯地走到王思宇身边,轻声道:“王书记,刘恒的案子已经终结,可以移交到检察机关了,您还有什么指示?”   王思宇摆了摆手,望着前方的篮球架,心不在焉地道:“明儿十点前把卷宗拿过来,我签完字还要参加一个剪彩仪式,中午可能还要喝得醉醺醺的,下午就不回来了。”   田宏业点点头,转身要走,却被王思宇叫住:“对了,老田,提前和你讲下,刚刚得到消息,过段时间,我可能要去中央党校学习,估计半年后才能回来,纪委这边的工作,你要多费点心,千万别搞出什么乱子。”   田宏业微微一怔,皱眉道:“王书记,什么时间走?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轻声道:“时间还没最后确定,不过就是这两个月的事情了,田书记,要注意保密,别传得沸沸扬扬的,到时没走成,那可就闹出笑话了。”   田宏业‘嗯’了一声,心情复杂地走开,这位王书记看来的确很有门路,来闵江路过的可能性极大,刚刚过来没多久,就要去中央党校学习,想必用不了多久,就会升迁了吧,不过这样一来,倒也清静了,可以少了很多麻烦。   田宏业拿了包,坐进小车,回头望了一眼,见王思宇手里握着篮球,向后退了一步,高高跃起,手腕扬起,篮球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,如子弹般精准地射进篮筐,透网而过,他不禁冷冷一笑,开车缓缓驶出大院。   晚上,回到宾馆,王思宇摆了一桌酒菜,热情地招待了老黄和程刚,两人在王思宇的盛情相劝之下,喝得酩酊大醉,被服务员抬回房中,王思宇回到房间,关了房门,坐在沙发上,翻着厚厚的调查材料,满意地笑了起来。   黄瘸子这次临山县之行收获颇丰,尽管为了避免打草惊蛇,两人只是进行了外围调查,但依旧掌握了大量的证据,足以证明县长丁贵锦涉嫌贪污公款,买官卖官,根据材料中的几条线索调查下去,一桩触目惊心的腐败窝案将会浮出水面。   王思宇拿了签字笔,在黑皮本子上飞速地做着笔记,半个小时后,把笔轻轻丢下,点了一根烟,皱眉思索起来,要想借助临山县的腐败案,在纪委搞次地震,把田宏业踢出去,他还是没有太多把握。   烟雾弹虽然已经放了出去,却未见得能起到作用,假如猎物过于谨慎,不肯钻进圈套,此次办案的效果就会打上几分折扣,按照他的设想,不但要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,还要控制好局面,不能被李晨钻了空子,利用这桩案子,作为打击鲍昌荣的炮弹,这就需要多费些心思筹划了。   沉吟良久,直到指间一痛,王思宇才回过神来,把烟头丢掉,摸起手机,走到窗边,拨了个号码,轻声交谈起来,十几分钟后,敲门声响起,他忙客气了几句,挂断电话,又将茶几上的材料收拾起来,放好后,这才正襟危坐,喊了声:“请进!”   房门被轻轻推开,闵江宾馆的经理苏小红走了进来,微笑着道:“王书记,楼上有舞会,不知您能否参加?”   王思宇笑着站起来,看了下表,见还不到十点,就笑着问道:“她们两位过去吗?”   苏小红抿嘴一笑,轻声道:“梁市长今天有些累了,要早点休息,周市长一向都不喜欢参加舞会,她是最喜欢安静的,除了工作之外,其余的活动极少参加。”   王思宇喝了口茶水,微笑道:“那算了,我也不去了。”   苏小红莞尔一笑,有些可惜地道:“那真是太可惜了,估计很多漂亮女孩子,都想邀请王书记跳舞呢!”   王思宇摆了摆手,轻笑道:“不成啊,我跳舞技术太差,上不了台面的。”   苏小红拂了拂秀发,娇笑道:“王书记太谦虚了,那我不打扰领导休息了,改天再来拜访。”   王思宇微笑着点点头,这个女人年纪不大,倒是老于世故,每隔一段时间,都会找出由头,到几位领导这边打招呼,时日一久,渐渐也就熟络了,以后她们夫妇若是有事相求,自然也不好拉下脸来拒绝。  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,王思宇便推门出去,敲响了周媛的房间,周媛刚刚洗过澡,发丝间还带着潮湿的水汽,她穿着一件白色睡裙,赤着莹白的双足,如清荷般袅娜娉婷地出现在门口,周媛打开房门后,只蹙眉望了王思宇一眼,就撅起嘴巴,回到书案旁,安静地写着材料。   王思宇凑了过去,瞄了几眼,就伸手握住她的皓腕,把嘴凑到她的耳边,悄声道:“美人老师,别写了,陪我说说话。”   周媛放下笔,有些无可奈何地道:“王思宇同学,你啊,刚刚老实了没几天,就又开始动手动脚的,是不是又想罚站了?”   王思宇嘿嘿一笑,低声道:“美人老师,楼上有舞会,咱们上去放松一下吧。”   周媛轻轻摇头,淡淡地道:“舞会上人太多,一定很闹,我不喜欢呢!”   王思宇抱了她起来,轻声道:“那咱们就在屋子里跳,我今晚遇到难题了,要放松下,才能想出解决之道。”   周媛歪着脑袋想了想,就点头道:“好吧,不过别忘了咱们之间的约定!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连哄带劝地道:“放心吧,敏感区域绝对不碰,经过美人老师的悉心教诲,我现在比柏拉图纯洁多了!”   周媛回过头,嗔怒地白了他一眼,没好气地说:“每次都这样讲,没一次能做到!”   王思宇挽着她来到客厅中央,缓缓地旋转起来,几分钟后,他揽着周媛绕到墙角,伸手把灯关掉,右手再次放到周媛的蛮腰上,一寸寸地向下滑落,最后停留在她的香臀上,轻轻揉捏起来。   周媛红着脸停下脚步,顿足道:“王思宇同学,你再这样赖皮,我可真生气了!”   王思宇揽住她纤细的腰肢,低下头来,在她光洁红晕的俏脸上亲了一口,悄声道:“乖,美人老师,听话些,别破坏这么浪漫的气氛……” 第030章 交锋 十三   周媛迟疑了一下,顺从地伏在王思宇的胸前,把有些发烧的脸颊埋在他的肩头,生硬地挪着脚步,呓语般地道:“你啊,总是不肯听话呢!”   王思宇心中一荡,左手揽着她的纤腰,伸出右手,拂开肩头如瀑的秀发,抚摸着她秀美的脸颊,悄声道:“美人老师,不喜欢这种感觉吗?”   周媛停下脚步,身子后仰,轻轻摇头,娇憨地道:“不喜欢,也不适应。”   “又在撒谎,该罚!”王思宇微微一笑,俯下身子,低头亲了下去。   周媛心如鹿撞,咬着嘴唇,用手推着王思宇的下巴,呢喃道:“不要,别来欺负我,讨厌呢!”   王思宇嘿嘿一笑,抱起她酥软发烫的娇躯,走到沙发边坐下,轻声道:“怕什么嘛,接吻而已。”   周媛紧张得心跳加速,红着脸道:“王思宇同学,你再这样胡闹,我就不理你了。”   王思宇微愕,随即莞尔一笑,低下头去,用脸颊轻轻磨蹭着她的粉面,悄声道:“那就先不亲。”   周媛哼了一声,挣扎着要站起来,哀恳道:“我去开灯……好吗?”   “不好!”王思宇抱紧了她,手掌探进睡袍内,含混不清地道:“等等。”   周媛捉了他的手腕,急促地喘息道:“别这样,我不喜欢呢!”   王思宇嘿嘿地坏笑着,用手指抚摸着她浑圆的肚脐,悄声道:“亲下,不然,要探底啦……”   周媛撅了嘴巴,委委屈屈地道:“你先出来,我亲就是了。”   “好吧!”王思宇用食指拨弄了几下,又在她滑腻如脂的腰间捏了一把,才恋恋不舍地退了出来。   周媛长长吁了口气,柔声道:“闭上眼睛,把手松开,乖乖坐着。”   王思宇呵呵一笑,听话地摆好姿势,又好奇地道:“美人老师,又要上课了吗?”   周媛轻笑几声,缓缓站了起来,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,轻轻抚摸着他的嘴唇,随后低下头去,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。   在‘啵’的一声响后,她耳根红透,咯咯笑着跑开,把灯光打着,似嗔似喜地望着王思宇,淡淡地道:“你啊,坏透了!”   王思宇哈哈一笑,躺在沙发上,望着灯下含羞带怯的妩媚佳人,美滋滋地道:“坏就坏吧,在美人老师面前,我是好不了了。”   周媛恨恨地乜了他一眼,走到梳妆台前,补了淡妆,又走到茶几边坐下,摆上棋盘,拈起一枚黑色的棋子,轻声道:“起来,陪我下棋。”   王思宇霍地坐起,摸了棋子,懒洋洋地道:“我对围棋可是一窍不通的,根本下不过你,要不咱们玩跳棋吧。”   周媛轻轻摇头,淡淡地道:“咱们随意下,把你到闵江之后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,看是不是错过了些什么。”   王思宇微微皱眉,迟疑道:“怎么串联?”   周媛把手中的黑棋点了下去,蹙眉道:“小宇,你是纪委书记,为什么到了闵江之后,鲍书记就让你介入重机厂的改制问题?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轻声道:“那是我文武全能,西山县的快速发展,让很多人认可了我抓经济的能力,鲍书记有所耳闻,这才让我参与进来,他三番五次地讲过,不要把目光局限在纪委,而是应该协助他把经济搞上去。”   周媛淡淡一笑,摇头道:“你想得太简单了,鲍书记这番话的真正意图,应该是在暗示你,如果和他合作,你有机会取代李晨的位置,成为主抓经济的市长。”   王思宇忽地一愣,沉吟良久,把一枚棋子放了下去,点头道:“确实有这种可能。”   周媛又拈起一枚棋子,轻声道:“而通过这种方式,也能向李晨发出警告,别把他逼得太紧了,否则,他会联合你,以及你背后的势力,将李晨排挤出去,这才是他让你插手重机厂的真正原因。”   王思宇闭了眼睛,回忆起当时的场景,点头道:“不错,是我疏忽了,当时他找的四位常委中,也有副书记马尚峰,他是一直唱反调的,老鲍叫他参加会议的目的,多半就是给李晨传话。”   周媛把棋子轻轻点在棋盘上,继续道:“你误打误撞,解决了重机厂的问题,又双规了和吴方舟交情极好的重机厂总经理刘恒,在鲍昌荣看来,无疑是在表态,确认了这种合作的可能性。”   王思宇默然半晌,点头道:“确实如此,他支持对刘恒案一查到底,是希望把火烧到李晨那边,为他分担些压力。”   周媛莞尔一笑,又蹙眉道:“你不觉得,刘恒主动找你,有些蹊跷吗?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轻声道:“这点我也想过,刘恒在接受纪委调查之后,肯定与吴方舟那边通过气,而来找我,直接贿赂,大概也是存着试探的心思,我若是毫无顾忌的贪官,一旦收了他的钱,自然就会被对方拿了把柄,倒向李晨那边,这件冒险的事情,由难逃牢狱之灾的刘恒来做,最适合不过了。”   周媛‘嗯’了一声,起身走到冰箱边,摸出两盒苹果汁,递给王思宇一盒,叼了吸管,微笑道:“刘恒被双规后,重机厂马上就出了事情,这应该是李晨一方给鲍书记的答复,假如他选择联合你挤走李晨,或者强行插手政府的其他事物,架空李晨,就容易出现难以控制的恶性事件,重机厂的十几位女工虽然不会跳下水塔,但以他现在控制的力量,炮制出一桩震惊全国的惨案,也绝非难事,到那时,就是两败俱伤的结局。”   王思宇呆了一呆,不禁打了个冷战,他思虑良久,信手敲下一枚棋子,沉吟道:“怪不得重机厂出事后,鲍昌荣稳坐钓鱼台,想必他是接到了信号,也默认了这种威胁,在之后的常委会上,他突然抛出刘恒案的进展情况,引起我的不快,以后也和我逐渐疏远,对于田宏业的挑衅,并没有强力约束,其实也是一种态度,算是对李晨的回应。”   周媛拈起一枚黑棋,又落在棋盘上,柔声道:“接下来,梁姐去找鲍昌荣摊牌,让他把田宏业调离纪委,否则常委的班子里,原本中立的两位市委常委,都将站在他的对立面,这无异于逼宫,等于给鲍书记出了一道难题,让他在田宏业和两位常委之间做出选择。”   王思宇捻动着手中的白棋,皱眉道:“妥协就意味着自断手臂,并且丢了纪委反腐倡廉这把斗争利器,损失太大;不妥协,就又多出两个常委对手,这道题不好作答,鲍昌荣很难选择,就一直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应,他现在选择‘拖’的办法,以拖待变,根据我们做出的最新反应,来确定如何应对。”   周媛又轻轻落下一枚棋子,微笑道:“这时候,李晨出手了,他在请你做客的时候,整治了田宏业,既为你出了气,向你示好,也利用这件事情,离间你和鲍昌荣的关系,激化你和田宏业之间的矛盾,让你们两人斗得不亦乐乎,把火烧到鲍昌荣的身上。”   王思宇叹了口气,轻声道:“不管怎么样,田宏业一定要拿下来,我现在已经掌握了临山县县长丁贵锦的一些违法乱纪证据,很可能是一起窝案,虽然暂时没有发现他和田宏业之间有经济往来,但两人是很近的亲属关系,假如田宏业能够出手为他遮掩,就能利用此案,把他赶出纪委。”   周媛微微蹙眉,淡然道:“假如田宏业不上当呢?他完全可以回避,底下的亲信自然可以把案子办了,到时出了麻烦,他大可以找到替罪羊,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。”   王思宇踌躇道:“我也考虑了这种可能性,所以放出风来,说两个月后要去中央党校学习,要半年以后才能回来,给他造成一种在闵江干不长久的错觉,这样,他或许会选择冒险,把案子的所有窟窿都补上,这样翻案以后,他就难逃责任了。”   周媛轻轻摇头,低声道:“把握还是不大,只要有鲍昌荣护着,除非掌握到他直接涉案的证据,否则还是有办法搪塞过去。”   王思宇叹了口气,苦笑着道:“我也是这样想的,刚才所说的难题,就在这里了。”   周媛站了起来,走到窗边,拉开窗帘,望着城市璀璨的夜景,轻声道:“不妨换个思路呢,能否利用这个案子,让田宏业成为弃子?”   王思宇忍不住摇头,摸出一根烟来,点上后吸了一口,沉吟道:“鲍昌荣怕是舍不得吧?”   周媛淡淡一笑,轻声道:“别忘了,上次出的选择题,鲍昌荣还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呢,也就是说,不排除他放弃田宏业的可能性,只是,他需要补偿,也许,他正在等着你来开出价码。”   王思宇微微皱眉,思索道:“他要的补偿,恐怕是某种承诺吧,让我最大限度地支持他,其实倒是可以做到的,但我不喜欢用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。”   周媛莞尔一笑,转身道:“那就用你喜欢的方式,继续逼宫,把卷宗直接交给他,让他做出选择。”   王思宇眼睛一亮,盯着棋盘上的黑子,微笑道:“今天放出的烟幕弹,很快就会传到鲍昌荣的耳朵里,他可能会理解成,在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里,我要放手一搏,把下面的盖子彻底掀开,赢了就留在闵江,输掉拍拍屁股走人,是这样吗?”   周媛轻轻点头,淡然道:“这样吧,你把卷宗录下来一份,明儿找机会交给他,如果鲍昌荣肯做交易,案子就可以缓办,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;若是他不肯,你就带着卷宗去省里告状,只要有把握将案子办大,就有可能把他装进去,鲍昌荣现在正是被动的时候,他肯定不愿冒太大的政治风险。”   王思宇咧了咧嘴,迟疑道:“这办法倒是想过,就是有点下不去手,老鲍这人,毛病虽然不少,我还是很欣赏的,况且,也怕事情真的闹大,倒让李晨捡了大便宜。”   周媛抿嘴一笑,蹙眉道:“不是要你真的对付他,而是做出这种强硬的姿态,逼迫他做出妥协,如果我没有猜错,鲍昌荣的压力也很大,或许已经有了放弃田宏业的准备,只是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罢了,你把卷宗递上去,就是帮他下了决心。”   王思宇沉吟片刻,点了点头,抓起一把棋子,撒在棋盘上,笑着道:“也好,这办法更光棍一些,我是习惯了明刀明枪地搞,根本耍不出什么像样的阴谋诡计,美人老师,你可帮了我的大忙,快过来,让学生亲一口。”   周媛俏脸绯红,眼波流转,瞟了他一眼,蹙眉道:“你啊,真是个糙哥,白白追随了我父亲那么久,没有学到半点韬略,就喜欢硬打硬拼。”   王思宇哈哈一笑,起身道:“那今晚上我就不回去了,请美人老师给补补课吧。”   周媛登时慌了神,赶忙拉上窗帘,溜到卧室门口,白了他一眼,就重重地关上房门,她倚在门边,轻吁了口气,摸着怦怦直跳的胸脯,喃喃道:“这颗心,到底被他搅乱了……” 第031章 交锋 十四   次日上午,闵江市职工文体活动中心经过近十六个月的施工,终于建成并交付使用,该活动中心由华西省第三建筑工程公司承建,占地面积五万平方米,建筑面积七千五百平方米,项目总造价接近八千余万元,是集体育比赛、文艺演出、贸易洽谈、商业会展、娱乐休闲为一体的综合性体育场馆。   参加完落成剪彩仪式,鲍昌荣兴致很高,带领一干市委市政府的常委们去了酒店,开怀畅饮后,众人出了酒店,王思宇回到车中,取了厚厚的卷宗,推开车门,见鲍昌荣正站在台阶上,和秘书长鲁高阳闲聊,就招手叫来秘书杨光,把卷宗交给他,随后坐进奥迪车,返回闵江宾馆,他现在需要做的,就是耐心等待结果。   十几分钟后,鲍昌荣健步走到车边,坐进小车,秘书杨光把卷宗递给他,轻声道:“王书记送来的。”   鲍昌荣点点头,把卷宗随手丢到旁边,松了松衬衫上的领带,摸出一根烟来点上,皱眉抽了一口,微笑道:“杨光,那边最近怎么样,没有再出麻烦吧?”   杨光微微一笑,轻声道:“应该没有,王书记最近迷上了篮球,据说三分球投得还很准。”   鲍昌荣笑了笑,不以为意地道:“他倒是好兴致,这么大冷的天还打篮球。”   杨光忽地想起什么,回过头来,笑着道:“对了,昨晚宏业书记打来电话,据说王书记过段时间要去中央党校学习,要去半年。”   “什么?”鲍昌荣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,皱了皱眉,就把烟丢出车窗外,从上衣口袋里取出老花镜戴上,摸起旁边的卷宗,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。   很快,他的脸色阴沉下来,把卷宗丢在旁边,摘了老花镜,转头望着车窗外,不知在想些什么,过了半晌,鲍昌荣收回目光,叹了口气,语气低沉地道:“不去市委了,直接回家。”   “好的,鲍书记。”司机忙应了一声,放慢车速,在十字路口处调转方向,小车向西马路方向驶去。   杨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,忙回过头来,小心翼翼地提醒道:“鲍书记,下午临山县的程书记要过来,向您进行工作汇报,这是月初就定好的。”   鲍昌荣脸上露出一丝倦意,摆了摆手,轻声道:“我有点累了,让他去找秘书长吧,把书面材料留下来就可以了。”   杨光瞥了眼他身边的那份厚厚的卷宗,心里咯噔一下,忙回过身去,摸出手机,拨了几个电话,小声地交代了一番,便安静地坐在座位上,不再吭声。   鲍昌荣回到家中,先是睡了一个小时的午觉,醒了酒后,觉得头脑清醒了许多,他坐在沙发边,喝了杯浓茶,就拿着卷宗走进书房,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闷头吸烟,整整一下午,都没有出来。  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里,王思宇也承受着很大的压力,自从把卷宗递上去后,鲍昌荣没有打过一个电话过来,两人在会场上偶尔相遇,也只是很随意地点点头,从那张冷峻严肃的面孔上,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感情波动,也就摸不清楚,对方的葫芦里,卖的究竟是什么药。   当然,主动权还是掌握在王思宇的手中,尽管没有征求市委书记的意见,就对县处级干部展开调查,这无异于先斩后奏,在程序上是肯定不过关的,但已经拿到了真凭实据,鲍昌荣也就无话好说了,只能认账,但是,他迟迟不肯表态,又是什么意思呢?   直到周四上班以后,市委办公室主任赵连勇敲开他的办公室,送进一份会议材料,他看了之后,才轻舒了一口气,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。   这份材料是明天常委会上的讨论内容,其中有很敏感的人事调整问题,鲍昌荣提议,将年龄到杠的老城区区委书记调整到市政协,任政协主席,接替他的候选人名单里,第一个就是纪委副书记田宏业,而临山县县长丁贵锦,也在调整的名单里,他的拟定去向,是到市文化局任代局长。   很显然,田宏业虽然没有成为弃子,但经过一番考量,鲍昌荣还是决定做出重大让步,将纪委的主导权还给了王思宇,至于丁贵锦的调离,不过是暂时的缓冲,离开了县长的位置,安排到不受关注的岗位上,冷处理一段时间,再进行查办,那样负面影响会降低很多。   看了材料,王思宇的心情很好,批了会文件后,桌上的座机忽地响起,他接起电话,听筒里传来梁桂芝兴奋的声音:“王书记,材料看到了吗?”   王思宇呵呵一笑,抖着手中的材料,沉稳地道:“已经看了,老鲍终于肯低头了,不容易。”   梁桂芝笑了笑,轻声道:“是啊,难得的胜利,晚上一定要多喝两杯,庆祝一下。”   王思宇放下材料,端起杯子,呷了口茶水,微笑道:“也好,你亲自下厨吧,好久没尝过梁姐的手艺了,尤其是那道辣子鸡丁,很合我的口味,现在想想,还直流口水。”   梁桂芝扶了扶眼镜,转动着皮椅,有些得意地道:“那道辣子鸡丁,媛媛也很喜欢吃的,说比饭店做得好。”   王思宇笑笑,摸起材料,又瞄了几眼,轻声道:“这次人事调整的力度很大,怎么样,梁姐,有想法吗?”   梁桂芝收起笑容,目光灼灼地盯着桌上的材料,摇头道:“暂时还没有,而且,明天的会上,我们应该支持老鲍,帮着推动一下,先让田宏业顺利挪窝,别再节外生枝,出了差错。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轻声道:“问题不大,有了咱们两人的支持,就算出了反对的声音,也可以确保多数通过,况且,李晨应该也希望他离开纪委,那样对他的威胁会小些。”   梁桂芝点点头,笑眯眯地道:“是啊,田宏业也是他心头的一根刺。”   顿了顿,她又摸起材料,看了两眼,压低声音道:“王书记,让媛媛到纪委怎么样?在纪委副书记的人选上,你的意见至关重要。”   王思宇微微皱眉,沉思良久,摇头道:“还是不要了,她毕竟是女孩子,分管文教还是很适合的,纪委这边工作压力太大,有时斗争很尖锐,搞不好,还会出现危险。”   梁桂芝笑了笑,点头道:“也好,免得日后有人说你们开夫妻店。”   王思宇呵呵一笑,摆手道:“梁姐说笑了,还早着呢。”   两人闲又聊了几句,就挂了电话,王思宇看着材料上的名单,想了想,就又给孙宝钛拨了过去,让他准备些上访材料出来,虽说在干部提拔的问题上,他这位纪委书记没有太大的发言权,但如果哪位干部问题比较严重,他是不介意阻拦一下的。   临近下班的时候,一阵清脆的敲门声突然响起,王思宇整理着办公桌上的文件,微笑着道:“请进!”   房门打开后,田宏业竟然走了进来,自从王思宇来到纪委上班之后,他自恃身份,极少过来沟通工作,不然,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搞得那样僵。   王思宇站了起来,笑着招呼道:“老田,你可是稀客,快过来坐。”   田宏业的表情有些不自然,步履沉重地走到办公桌前,拉了椅子坐下,伸出双手,接过王思宇递过的杯子,低头喝了一口茶水,砸吧砸吧嘴,苦涩地一笑,低声道:“王书记,恭喜,你赢了。”   王思宇微微一愣,没想到他会这样说,忙摆手道:“老田,不是我赢了,而是双赢,这样的结果,其实对大家都好。”   田宏业叹了口气,心情复杂地瞥了王思宇一眼,点头道:“是啊,不过我的去向还没有最后确定,明天上会讨论的时候,还请王书记支持,美言几句。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点头道:“放心吧,老田,到时我会说话的。”   田宏业从兜里摸出烟盒来,抽出一根递过去,自己也点了烟,皱眉吸了一口,试探着问道:“王书记,纪委这边,要做大的调整吗?”   王思宇摆弄着茶杯,沉吟道:“可能会有些调整,到时再说吧,都是为了工作嘛。”   田宏业沉默下来,思虑良久,才叹息道:“王书记,如果你过来的时候,我不采取对抗态度,而是积极配合你把工作搞上去,也许,就不会出现这种局面了吧?”   王思宇掸了掸烟灰,微笑道:“老田,过去的事情,就不要提了,向前看吧。”   田宏业摘下厚厚的眼镜,拿着眼镜布,细心地擦拭起来,半晌,他抬起头来,茫然地道:“王书记,直到现在,我还搞不清楚,为什么鲍书记会突然把我调离,难道省委领导直接干预了?”   王思宇轻轻摇头,喝了口茶水,笑着道:“老田,你就不要乱猜了,老城区的发展一直是鲍书记的心病,他最大的愿望,就是在任期内,能把老城区的经济搞上去,让闽江市实现均衡发展,你调过去,可以更好的贯彻市委意图,这才是最重要的。”   田宏业自然不肯相信,他完全可以确定,鲍昌荣忽然做出这种决定,必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压力,但田宏业也清楚,想从王思宇这边探听口风,肯定是不大现实的,他戴上眼镜,向办公桌上瞟了一眼,就皱眉道:“王书记,纪委下面有些干部还是很不错的,希望在调整的时候,能够……”   说到这里,他顿了顿,又叹了口气,拉开椅子站起来,深深地鞠了一躬,轻声道:“王书记,我当面向你道歉,但请别因为我个人的原因,耽误了下面同志的前程。”   王思宇始料未及,忙站了起来,摆手道:“老田,你这是干什么,快坐下!”   田宏业坐了回去,又聊了几分钟,见王思宇始终没有松口,不禁有些失望,灰着脸起身告辞。   王思宇绕过办公桌,送到门口,望着田宏业有些萧索的身影,也颇有些感慨,这人虽然曾让他大伤脑筋,但田宏业能在离开之前,为下属着想,主动来过来道歉,这种举动,还是让他颇为欣赏的。   当然了,欣赏归欣赏,要想彻底掌控纪委,纪委内部的人事调整势在必行,在这个问题上,根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。   下班后,王思宇没有急着下楼,而是站在窗前,眺望着远处的风景,过了许久,他才微微一笑,摸出手机,给远在华中的蔡文杰发了封短信:“蔡书记,三条腿的椅子已经接上了。”   几分钟后,手机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,翻开短信,上面只写了两个字:“牛逼!” 第032章 交锋 十五   常委会上,梁桂芝面带微笑,目光落在桌面的材料上,侃侃而谈。   她在报告中提出,在明年的工作规划当中,要积极开拓思路,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,尤其应该依托闵江地区秀丽的自然景观,大力开发旅游业,发展新兴服务产业,推动区域经济快速发展,实现‘旅游兴市’的战略目标。   在她发言的时候,李晨一直在皱眉沉思,脸上露出怫然不悦之色,过了好一会,他才伸出右手,揉了揉太阳穴,低下头去,脸色阴沉地摸起签字笔,在黑皮本子上写着什么。   梁桂芝的发言结束后,会议桌边的常委们都没有讲话,而是拿眼去找李晨,去观察他的反应。   很显然,梁桂芝刚才的发言,和李晨之前的讲话,根本就不是一个调子,这两位负责政务的常委,在明年的经济工作规划上,出现了重大分歧,这是众人之前都没有预料到的。   经历了短暂的冷场之后,鲍昌荣喝了口茶,慢悠悠地放下杯子,试探着问道:“李市长,你谈谈吧,明年政府这边的经济工作重心,是否应该做出一些调整?”   “没这个必要吧?”李晨微微皱眉,转头向右下方瞥了一眼,见梁桂芝腰杆拔得笔直,正慢慢地擦拭着眼镜,表情出奇的镇定。   而她的身边,坐着那位年轻的纪委书记,他面沉似水,手里摆弄着一管黑色的签字笔,那管签字笔在他指间飞速旋转着,做出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。   李晨的目光一滞,落在王思宇灵动的手指上,不禁有些走神,在他的印象中,自从王思宇来到闵江之后,梁桂芝就像换了个人似的,仿佛突然间改变了许多,原本行事小心谨慎的她,现在的胆子变得很大,在很多问题上,都开始变得强硬起来,这让李晨感到有些不适应。   就像这次,在政府办公会上否决了的预案,她竟然又在常委会上抛了出来,搞了次突然袭击,猝不及防之下,弄得他十分被动,看起来,这女人身边有了强援之后,胆子还是不小的,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,居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,从逆来顺受,到主动反攻了。   沉思了片刻,李晨收回目光,把手放在嘴边,轻轻咳嗽了几声,斟酌着字句道:“梁市长,你提出的集中优势资源,大力发展旅游产业,这个设想本身没有什么问题,从长远的角度来看,是可行的,但是,市里也多次进行过相关论证,结果表明,要想拉动起闵江的旅游业,至少需要投入几十个亿的资金,那可不是小数目,钱从哪里来呢?”   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!”发了一番感慨之后,他重重地敲了几下桌子,就仰坐在皮椅上,眯起眼睛,盯着面前的茶杯,不再说话。   梁桂芝戴了眼镜,蹙眉道:“李市长,我们闵江市不具备区位优势,在资源方面上也很匮乏,发展工业的难度更是很大,至于农业,更不要讲了,还是靠天吃饭,只能解决基本的温饱问题,几年内都不会有太大起色。”   李晨眉头一挑,想要发言反驳,但还是忍住了,铁青着脸,继续听着她讲道:“虽然短期来看,要想启动旅游业,困难确实不小,可一旦发展起来了,效益将是非常可观的,而且,我们先做好相关的产业规划,就可以成立工作组,跑项目要资金,争取优惠政策……”   李晨终于忍不住了,摆了摆手,打断她的发言,皱着眉头道:“梁市长,旅游产业的发展,不是朝夕之功,你也承认现在条件还不太具备,那就先放一放嘛,硬着头皮上只能费力不讨好,而且国务院最新下发的文件也在强调,各地应该以加强农村建设为主,在政策上重点向农业倾斜,我觉得,地方要与中央保持高度一致,这不仅仅是经济问题,也是政治问题。”   见他口不择言,竟然上纲上线,梁桂芝皱了皱眉,摆弄着桌上的茶杯,冷冷地道:“李市长,这并不矛盾嘛,那份文件里确实提到了重点发展农业,可也提到,要根据各地特色,统筹兼顾,均衡发展,况且国家发改委最新出台的文件,也指出各地要大力发展旅游业,积极促进就业,我们上周三不是刚刚组织学习过吗?”   李晨皱了皱眉,转头盯了梁桂芝一眼,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,没好气地道:“市财政紧张,拿不出多余的资金搞旅游,你要是能跑到资金,可以自己去搞,出了成绩,自然是你梁大市长的,我不和你争功。”   梁桂芝微微一怔,听他说了狠话,就叹了口气,摸起杯子,抿了口茶水,将杯子往会议桌上重重地一鐓,把脸扭到旁边,盯着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幅国画,欣赏着画中的高山流水,不再吭声。   桌边的常委们见两位市长吵得很凶,不禁面面相觑,都没有发表意见,各自端着杯子,低头喝茶,脸上露出异样的神情。   王思宇也大为惊讶,没有想到梁桂芝发了这么大的火,他忙在一张纸条上写了:“怎么回事,不会是那个来了吧?”   梁桂芝接过纸条,眉头微蹙,提笔写道:“去你的,小孩子家家的,懂什么?”   王思宇险些气乐了,就在本子上写道:“内分泌不调,赶紧找老俞来调解一下。”   梁桂芝斜眼望去,脸上露出愠怒之色,伸手在会议桌底下探了过去,在王思宇的大腿上用力掐了一下,嘴唇微动:“让你胡说!”   王思宇呲牙咧嘴地摸起杯子,喝了口茶水,面色才恢复了平静。   半晌,鲍昌荣笑了笑,摩挲着头发道:“两边说的都有道理,这样吧,在明年的规划里,把旅游业也搞进去,由梁市长牵头来抓,她是从省城下来的,在上面有优势,人头活络,跑项目也会顺利些,要真能把旅游业抓上去,也是一桩大好事嘛,我们应该支持,是吧?”   市委书记既然发话了,也就把调子定下来了,几位常委就跟着点头,李晨虽然有些不满意,但也清楚,在常委会上和梁桂芝争吵,有损他市长的威信,便也借坡下驴,语气低沉地道:“鲍书记讲的也有道理,那就这么定下来吧。”   两人的分歧解决以后,会议室里的紧张气氛得到了缓解,紧接着,按照议程,王思宇也作了工作汇报,他先把刘恒案的相关情况做了说明,随后又读了省纪委新下发的一份文件,介绍了本年度省内处理的几件典型案例。   在发言中,王思宇特别强调了,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之下,个别干部经不起金钱美色的诱惑,没有经得起严峻的考验,丧失了起码的原则,一些领导干部违法乱纪,以权谋私的现象,在闵江也是存在的,应该引起大家的注意。   鲍昌荣当即表态,要求纪委加强工作,争取早日破获一些典型案件,以震慑腐败分子,这样的基调定下来,就使得他这位市委书记变被动为主动,为解决临山县的腐败窝案埋下伏笔。   其他常委虽然不了解内情,但听两人有意无意间透出的口风,也都猜测出,继刘恒之后,可能又有干部要被拉下马,结合着田宏业将要调离纪委的背景,众人望向王思宇的目光,就都变得有些复杂。   接下来,会议开得很是顺利,议题一项项地通过,很快,就要开始讨论人事调整问题了,这当然是本次常委会议的重头戏,各方免不了要进行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,来确保各自的利益,常委们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,都在酝酿着情绪,准备即将到来的交锋。   十几分钟后,市委组织部长陈重义站了起来,将几份材料分别发给桌上的常委,笑着道:“抱歉,我们组织部的工作没做到位,昨天发的那份名单,还不够成熟,经过书记办公会上的反复讨论,又重新拟定了一份名单。”   王思宇皱了皱眉,接过材料,低头扫了一眼,见提名的人选确实有些变化,但田宏业仍然在老城区的区委书记候选人名单里,也就放了心,伸手摸出一根烟来,点上后吸了一口,半开玩笑地道:“陈部长,你的道歉不够诚恳,应该晚上请客才成。”   陈重义拉了椅子坐下,笑着努努嘴,摇头道:“王书记,你可找错人了,应该马书记请客才对,他家姑娘马上就要出门子了,要是不把咱们安排好了,到时大家都请病假。”   马尚峰开怀一笑,点头道:“应该请客,不过咱可把丑话说到前面,结婚那天,各位可不能太小气了,要多送点红包,每人至少五千块打底。”话音过后,他伸出右手,轻轻晃了晃,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。   鲍昌荣微微一笑,端起茶杯,慢悠悠地喝了一口,望着王思宇,笑眯眯地道:“王书记,看见没,马书记在常委会上公然索贿,性质特别恶劣,建议你们纪委深入调查。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摆手道:“鲍书记,他这不是在索贿,是在打劫,应该让政法委的郭书记来处理。”   鲍昌荣放下杯子,拿手指了指王思宇,笑着道:“大家看到没,咱们的纪委书记啊,雷声大,雨点小,刚才还在杀气腾腾,大谈反腐倡廉,关键时刻却耍滑头,他不肯做恶人,却把皮球踢到郭辉的怀里了。”   王思宇摆了摆手,笑呵呵地道:“没办法,马书记已经打过招呼了,收到钱分我三成,当然不能查了。”   马尚峰哼了一声,没好气地道:“好不容易嫁个女儿,刚想大赚一笔,却被你小子把竹杠敲得梆梆响,三成可不行,亏大了,这女儿啊,我还不嫁了呢!”   众人就都哄笑了起来,在开了几句玩笑后,鲍昌荣敛起笑容,表情变得严肃起来,他戴上老花镜,望着名单,沉吟道:“这次人事调整的幅度比较大,前几次都是零售,这回要搞批发,不过批发归批发,还是要把好关,在干部任用方面,应该高标准,严要求,不能马虎,要精挑细选,宁缺毋滥……”   讲完后,他端起杯子,喝了口茶水,就冲着组织部长陈重义点点头,轻声道:“开始吧!” 第033章 交锋 十六  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,会议室里的气氛很是热烈,在几个重要岗位上,常委们唇枪舌剑,各自发表意见,有时意见相左,就会争得面红耳赤。   在市委常委这个层面上,无论书记还是市长,想在人事调整上吃独食,几乎是不可能的,容易犯了众怒。   作为市委书记,鲍昌荣所要做的,除了确保自己提名的干部顺利过关外,就是想方设法做好平衡。当然,如果可能的话,顺便狙击一下李晨的人,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。   在田宏业的去向上,倒没有多大的分歧,由于梁桂芝和王思宇高调表示支持,李晨也就没有发言,只有马尚峰侧了侧身,摸着茶杯,不痛不痒地质疑道:“鲍书记,宏业同志一直都在纪委工作,没有在区里任职的经历,去下面抓几十万人的大摊子,是不是压力大了些?”   鲍昌荣喝了口茶水,就笑着摆手道:“田宏业这个同志,工作能力还是很突出的,而且年富力强,适合压压担子,到重要岗位发挥作用。”   “是啊,宏业同志确实不错,很不错。”马尚峰意味深长地一笑,就摆弄着手中的茶杯,不再吭声。   田宏业的任命,居然出奇的顺利,经过举手表决,全票通过,而随后,在纪委副书记的接任人选上,倒是出现了不小的争议,李晨和鲍昌荣各有属意的人选,李晨推荐的是新港区纪委书记林伟力,鲍昌荣则倾向于另一位中年干部,镜山县委副书记赵星河。   在这次交锋上,李晨摆出一副寸步不让的架势,语气凝重地道:“鲍书记,星河同志能力确实很强,但毕竟没有在纪委工作过的经验,我们不能让外行领导内行,那样容易闹出笑话,对吧?”   鲍昌荣轻轻摇头,他最反感的就是李晨这点,在人事问题上,总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,市长管理政务,已经是很大一摊子了,在党务方面也乱插手,就显得有些不知分寸了,党管干部,落实到人头上,自然就是党委书记管干部,认不清这点,就是不讲政治的表现,就是不成熟。   他摩挲着头发,心平气和地反驳道:“李市长,不能这样讲吧,我们在座的很多常委,都曾经在不同的岗位上工作过,只要能力突出,肯虚心学习,勤勉务实,就应该能够胜任,而所谓的内行,庸才也不少,有些当了一辈子单位领导,搞不出半点名堂的,也大有人在,我们任用干部要灵活,不能头脑僵化,更不能搞唯经验论,那样不科学。”   李晨有些恼火,扬起头来,不冷不热地道:“鲍书记,伟力同志的表现也很优秀,新港区纪委的工作,还得到了上级领导的表扬,他的工作事迹,也在省报上刊登过,这样老黄牛式的干部,应该委以重任。”   马尚峰也适时站出来,笑着说:“是啊,那篇报道我也看过,很感人,伟力同志不容易啊,付出很多,我们这些做领导的,心里应该有杆秤,要任人唯贤。”   似乎是感觉这句话说得有些重了,他咳嗽了几声,忙又补充道:“当然了,星河同志也很优秀。”   鲍昌荣皱了皱眉,把名单丢在旁边,端起杯子,喝了口茶水,抬头望了眼王思宇,笑眯眯地道:“王书记,纪委副书记的人选,你的意见比较重要,谈谈看法吧。”   他的想法很简单,既然自己做出了重大让步,王思宇也应该投桃报李,在纪委副书记的人选上支持自己,不能被李晨钻了空子,借机往市纪委里打楔子。   王思宇欠了欠身,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,伸手摸出烟盒,点了一根烟,把打火机轻轻放下,若有所思地道:“鲍书记,李市长,我到闵江的时间不长,对这两位干部都不太熟悉。”   说到这里,他顿了顿,喝了口茶水,又望着名单,不紧不慢地道:“在提名的几位候选人里,我只对祝文秀同志比较熟悉,这位女同志很不错,协调能力强,善于处理复杂问题,为人也正派,在纪委内部的威望很高,如果她能顶上来,主持纪委的日常工作,我可就轻松多了。”   鲍昌荣眯起眼睛,眉头拧成了个‘川’字型,满脸的不高兴,这小子,实在有点贪得无厌,本来指望他来帮忙,堵住那两人的嘴巴,可没想到,他居然横生枝节,来了个趁火打劫!不厚道啊……   他转过头来,看了眼李晨,又瞅瞅马尚峰,暗自琢磨,与其让这两人抢了去,不如做个顺水人情,想到这,他就下了决心,淡淡地道:“王书记的建议很好,他主持纪委,责任重大,在纪委副书记的人选上,我们应该尊重他的意见,便于开展工作,是吧?”   李晨愕然,皱眉瞅了王思宇一眼,尽管不太情愿,还是勉强笑道:“也好,文秀同志确实很适合,那就尊重王书记的意见吧。”   两人都打着一样的心思,宁可给外人,也不能让对方的人顶上去。   王思宇也没有料到,他其实只是随口一提,真正的用意,不是现在抢这个位置,而是为以后增补副书记打埋伏,没想到两位够客气,居然舍得把这块肉让了出来,倒让他捡了现成便宜。   这口烟就抽得极有滋味,王思宇吐着烟圈,提笔在本子上写道:“鹬蚌相争,渔翁得利!”   梁桂芝斜眼瞄去,微微皱眉,也提起笔来,在本子上添了一句:“某渔翁的成功=无耻+运气!”   “说的也对!”望着新补充的一行字,王思宇摸着鼻子,无声地笑了起来。   会议临近尾声,最后一项人事变动,是公安局副局长的提名,这也是各方非常关注的一个职位,在之前的书记办公会上,这项人事任命引发了激烈的争论,由于分歧太大,李晨曾经拂袖而去,闹得不欢而散,所以,组织部长陈重义多了个心眼,特意把这个棘手的问题,留到最后来讨论。   市局提名的人选是吴爱军,他是新港区公安分局的政治部主任,也是黄海潮的得力干将,李晨对此人寄予厚望,希望他能够进入市局领导班子,协助黄海潮把公安口抓牢,因此,他极力推举吴爱军。   而政法委书记郭辉提名的人选,是市局刑侦支队政委秦明君,秦明君从警多年,性格刚烈,为人豪爽,在业务上也是把好手,只是与局长黄海潮关系紧张,两人闹得很僵,曾经多次在公开场合发生激烈争执,可想而知,如果秦明君升任副局长,必然会对黄海潮形成牵制。   鲍昌荣的态度也极为强硬,田宏业上次被民警捉奸,气得他摔了杯子,到现在还耿耿于怀,有了那次经历,他对公安口也开始警惕起来,专门与郭辉讨论过此事,郭辉当即建议,由秦明君出任副局长,削弱黄海潮对市局的影响。   两方面对这个位置都是势在必得,会议桌边发生了激烈的争吵,双方火药味十足,气氛渐渐变得紧张起来。   李晨咳嗽了几声,把茶杯放下,阴沉着脸道:“让秦明君当副局长,会搞乱市局,不利于公安口的稳定。”   鲍昌荣也不愿场面失控,就摇头道:“争议太大,没法协调,直接举手表决吧,赞成吴爱军同志上的请举手。”   李晨最先把手举了起来,马尚峰把茶杯向前推了推,也举手道:“我赞成!”   组织部部长陈重义迟疑了一下,还是举了手,轻声道:“赞成!”   统战部长刘秉江也举起右手,懒洋洋地道:“爱军同志不错,我赞成!”   “只有四票。”鲍昌荣脸上露出一丝笑容,刚想说话,却吃惊地发现,宣传部长殷道奇侧了侧身,有些不情愿地把手举了出来,小声道:“我支持爱军同志上。”   鲍昌荣的笑容立时僵住了,目光变得异常凌厉,冷冷地注视着殷道奇,一言不发。   对这位宣传部长,鲍昌荣一直都信赖有加,对方在这次表决上,毫无征兆地突然反水,如同当头一棒,把他打得有些发懵。   殷道奇心里发虚,忙把头转向一边,会议室里霎时变得安静下来,众人大都开始低头喝茶,填补这段难堪的时间。   李晨放下杯子,点了一根烟,悠然自得地吸了一口,惬意地吐着烟圈,以戏谑的眼神注视着鲍昌荣,似乎很享受对方吃惊的表情。   沉默良久,鲍昌荣点点头,轻声道:“同意秦明君同志上的请举手。”   政法委书记郭辉早已迫不及待,第一个把手举了起来,秘书长鲁高阳也跟着举手道:“我支持明君同志。”   “明君同志不错。”王思宇点点头,也跟着伸出右手,他知道,关键时刻到了,再耍滑头,鲍昌荣会被气到吐血的。   梁桂芝摘下眼镜,捏了捏眼角,也把手臂扬了起来,微笑道:“我也支持明君同志。”   “五比五!”鲍昌荣环顾四周,轻舒了口气,最后一个把手举了起来。   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,由于军分区政委尚海潮各不相帮,依旧选择弃权,所以,双方在这次交锋上,竟出人意料地打成了平局。   会议桌边再次安静下来,这种僵局极少出现,众人心里都觉得有些没底,会议接下来的走向,谁都摸不清楚。   但毋庸置疑,鲍昌荣的控制力在急剧下降,权力的天平在不知不觉间,渐渐向李晨一方倾斜,这是不争的事实。   一片寂静中,王思宇把烟头掐灭,丢在烟灰缸中,用力地捻了捻,缓慢而坚定地举起右手,微笑道:“鲍书记,我想讲几句。”   鲍昌荣有些走神,过了半晌,才反应过来,调整了下坐姿,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,点头道:“王书记,你说吧。”   会议桌边,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,满是狐疑地望着王思宇,不知他要说些什么。   李晨皱了皱眉,隐隐感到有些不安,王思宇这时跳出来,恐怕没安什么好心,搞不好,又要出来搅局了。   马尚峰的神色倒颇为坦然,摆弄着手中的一管钢笔,轻轻地敲打着桌面,发出一阵‘哒啦啦’的响声,声音虽然不大,但在此时,就显得格外刺耳。   梁桂芝轻轻吁了口气,感到有些紧张,就抬起脚尖,轻轻碰了碰王思宇,提醒他讲话谨慎一些,现在这种情况,如同两军对垒,出不得半点差错。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清了清嗓子,轻声道:“本来,有些问题还需要进一步核实,从保护干部的角度出发,我是不应该在会上发言的,但现在情况特殊,也只能出来讲话了,诸位,稳妥起见,吴爱军同志不适合在此时提拔。”   他的声音不高,却宛如平地响起一声炸雷,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,会议室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,包括李晨在内,一众常委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。   马尚峰也攥住了钢笔,不再制造噪音,而是皱紧了眉头,陷入沉思之中,他当然清楚,王思宇这番话说得太重了,这等于是提醒在场的所有人,吴爱军有问题。   而且,还不是一般的问题,对方既然敢在这种场合讲出来,想必已经掌握了一些重要线索,在这种情况下,吴爱军若是获得提拔,显然是很不合适的。   几位常委的目光又挪到李晨的脸上,马尚峰叹了口气,闭了眼睛,轻轻摇头。   李晨愣了半晌,才推开杯子,探过头来,将信将疑地道:“王书记,具体是什么问题,能否透露一些?”   王思宇淡淡一笑,轻声道:“李市长,如果有必要,会后,我可以单独向你汇报。”   李晨心里一凉,知道事态严重,不能介入,他忙摆了摆手,阴沉着脸道:“算了,还是继续保密吧,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。”   说到这里,他还有些不甘心,就把头转向鲍昌荣,轻声道:“鲍书记,公平起见,市局副局长的任命还是先放一放吧,等过段时间,水落石出之后,再行议定。”   “好吧,我同意。”鲍昌荣心绪不佳,也不想再纠缠下去,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,收拾了身前的文件,轻声道:“就这样,散会!”   众人都站了起来,稀稀落落地向外走去。   梁桂芝没有动身,见会议桌边只剩下两人,她侧过身子,伸手捅了捅王思宇,好奇地道:“小宇,吴爱军到底有什么问题啊?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轻声道:“公安口里,举报他的最多,黄赌毒都沾边,群众反映强烈,收拾完临山县的那几位,就该轮到他了。”   梁桂芝吃惊地张大了嘴巴,讶然道:“倒真是没看出来,那人平时表现还不错。”   王思宇叹了口气,摇头道:“在咱们面前,大半的干部都会拼命表现,把最好的一面拿出来,到了他们那一亩三分地上,马上就变脸了。”   梁桂芝抿嘴一笑,又叹了口气,有些担心地道:“你啊,还是不够谨慎,不该在会上提出来的,万一吴爱军得到风声,狗急跳墙,对你非常不利。”   王思宇撸起袖子,笑着道:“没事,我这身手好着呢,近身肉搏,两三个人不是对手。”   “吹牛!”梁桂芝嘀咕一声,把文件收拾好,挎包向外走去。   王思宇呵呵一笑,摆手道:“梁姐,你还别不信,改天我露一手,给你瞧瞧!”   “好吧,改天一定瞧瞧。”梁桂芝刚刚说完这句话,就听后面传来‘扑通’一声响,她还没来得急做出反应,身子就被撞开,茫然间,忽然发现,那条黑色裙子已经被扯到腿边,下身只剩了一条粉红色的情趣内裤。   她发出一声尖叫,赶忙弯腰,把裙子重新拉了上去,转头望去,王思宇绊倒在地,正满脸无辜地望着她,梁桂芝啐了一口,红着脸奔了出去。 第034章 近身保镖 上   尽管离开会议室时,因为有些得意忘形,不慎跌了一跤,摔得王思宇七荤八素的,但丝毫没有破坏他的好心情。   田宏业的调离,祝文秀的上位,以及在副局长人选上的表态,无不在向众人宣示,他正以一种极为强硬的姿态,高调介入到闵江市的政治生活当中,从某种意义上来讲,这次的常委会上,他无疑是最大的赢家。   回到办公室后,和以前一样,王思宇站在窗前,眺望着远处的风景,心情变得格外轻松,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开端。   正在沉思中,一阵敲门声响起,王思宇转身坐下,微笑道:“请进!”   房门开后,祝文秀笑吟吟地走了进来,她身材不高,皮肤白皙,穿着一身白色职业套装,黑色高跟鞋,显得娇小玲珑,端庄淑雅。   王思宇忙站了起来,招手道:“祝主任,快过来坐。”   祝文秀点点头,迈着轻快的脚步,走到办公桌边,眼里露出感激之色,有些矜持地笑道:“王书记,真是太感谢您了。”   王思宇微愕,抬腕看了下表,常委会开完还不到二十分钟,祝文秀就得到了消息,现在的官场果然是全无秘密可言,他笑了笑,倒了杯茶水,递过去,微笑道:“祝主任,不必客气,我只是出于公心,实话实说,能够在常委会上通过,只能说明你表现出色,得到了市委领导的一致认可。”   祝文秀莞尔一笑,拉了椅子坐下,端起茶杯喝了一口,抬起头来,目光坚定地道:“王书记,无论身上的压力有多大,我都会竭尽全力,把工作干好,绝不辜负您的信赖。”   王思宇笑着点了一根烟,轻笑道:“祝主任,放开手脚,大胆工作,不要有任何顾虑,天塌下来,有我这个高个子顶着。”   祝文秀笑笑,放下茶杯,迟疑着道:“王书记,其实,我还是有些纳闷,纪委很多同志都很适合,您为什么会选择我?”   王思宇仰坐在皮椅上,掸了掸烟灰,诚挚地道:“原因是多方面的,你沟通协调的能力很强,又能够坚持原则,在纪委工作的时间也很长,经验非常丰富,在纪委这些干部里,威望很高,你上来,大家都会服气。”   祝文秀抿嘴一笑,低声道:“王书记,您过奖了。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皱眉吸了口烟,轻声道:“当然了,还有些是纯靠直觉判断的,感觉咱俩挺投缘,应该会配合得很默契。”   祝文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,点头道:“没错,我也有这种感觉。”   王思宇爽朗地笑了起来,把烟头掐灭,丢到烟灰缸里,沉声道:“那就好,只要咱们能够齐心协力,纪委的工作肯定能再上个台阶。”   祝文秀喝了口茶水,敛去笑容,表情凝重地道:“王书记,听说在常委会上,您提到了吴爱军的问题?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拉开抽屉,取出几封举报信,递过去,轻声道:“这里有些线索,你可以先拿去看看。”   祝文秀把举报信接过来,仔细看了起来,约莫五六分钟后,她轻吁了口气,抬头道:“牵涉的问题不少,这案子要查下去,可能要费些时间。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摆手道:“案子可以慢慢查,耽误之急,是集中精力,先把纪委内部理顺。”   祝文秀会意地一笑,站了起来,真诚地发出了邀请:“王书记,晚上要是没有别的应酬,一起吃顿饭吧。”   王思宇摆了摆手,谦让道:“祝主任,不必破费了吧?”   祝文秀笑了笑,固执地道:“一定要去,我们家老徐已经在张罗饭菜了,您能到家里吃饭,我们两人都觉得荣幸呢!”   王思宇呵呵一笑,点头道:“那好吧,恭敬不如从命。”   祝文秀耸耸肩,笑着说:“为免外面传闲话,就请书记大人把车子开到后街上,我去那等您。”   “好的。”王思宇笑了笑,目送着祝文秀走了出去。   伏案批了会文件,手机铃声忽地响起,王思宇看了下号码,见是周媛打来的,赶忙接通,笑着道:“美人老师,有何指教?”   周媛淡淡一笑,柔声道:“少贫嘴,我要去趟荆州,周一才能回来,晚上不要等我吃饭了。”   王思宇一听,登时来了精神,赶忙笑着道:“美人老师,干脆咱俩一起去吧,趁着周末,我也过去拜见泰山大人!”   周媛啐了一口,红着脸道:“讨厌,别胡说!”   王思宇喝了口茶水,笑嘻嘻地道:“美人老师,我是认真的,丑女婿也要见岳父嘛,再说了,纸里包不住火,老爷子早晚都会知道,瞒太久了也不好,对吧?”   周媛赶忙摇头,悄声道:“不行,你千万别乱来,现在还不是时候。”   王思宇皱了皱眉,有些无奈地道:“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?”   周媛嫣然一笑,柔声道:“我现在心太乱,等安静下来再说吧。”   王思宇叹了口气,轻声道:“几时走?我过去送你。”   周媛摇头道:“不用了呢,你可别过来,不然,肯定会闹得满城风雨。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不以为然地道:“那样最好,省得你总下不了决心。”   周媛哼了一声,撅嘴道:“不和你说了!”   听着电话那边传来嘟嘟的盲音,王思宇哑然失笑,在他最近的强势攻击下,周媛已经芳心大乱,性子也有了些许的改变,时常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撒娇的语气,再不似以前那样冷冰冰的。   其实有时想想,王思宇也感到一些尴尬,觉得有些对不住老爷子,以往总是顺些好烟好酒,现在竟然惦记上了人家的宝贝女儿,事情败露那天,免不了要被呵斥一顿。  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,要想抱得美人归,脸皮太薄肯定是不行的,更何况,如果不是自己,她女儿怕是要独身一辈子了,哪里还有外孙抱?   想到这里,王思宇的念头终于通达了,端着茶杯笑了起来。   下班后,王思宇按照约定,开车转到了后街,祝文秀早已等在那里,她打开车门,坐在副驾驶位上,笑着道:“没办法,人言可畏啊,总要避讳着点,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。”   王思宇呵呵一笑,点头道:“小心些也好。”   祝文秀指了路,王思宇开车行去,到了小区门口,却愕然发现,祝文秀家竟然也在江边,离光华路不远,只隔了几十米的距离,远远地,就能望到那片高档住宅区。   想起那晚的美妙经历,王思宇的内心又开始荡漾起来,那位陌生的明艳少妇,又在脑海中悄然浮现,挥之不去。   祝文秀停下脚步,回头望着站在车边发呆的王思宇,诧异地问道:“王书记,你怎么了?”   “没什么。”王思宇这才回过神来,苦笑着摇摇头,随后,他叹了口气,跟在祝文秀的身后,缓缓地走进单元楼。   祝文秀家住在三楼,约莫九十多平方,面积虽然不大,客厅布置得却很温馨,白色的墙壁上,挂着生动的风景画,棕色的布艺沙发摆在墙边,墙角还放着两盆滴水观音,进了屋子后,祝文秀的老公就带着女儿迎了过来,热情地招呼着王思宇坐下。   祝文秀的老公姓徐,是退伍军人,身材结实,脸庞黝黑,在部队时,曾经做到了营级干部,转业回到闵江以后,在事业单位上班,而他的女儿只有十三岁,刚上初一,小丫头有些怕生,在喊了叔叔以后,只在旁边坐了一会,就返回卧室,再也不肯出来。   在沙发上闲聊了一会,祝文秀给女儿单独准备了一份饭菜,送到卧室里,三人便坐到了餐桌边,边喝边聊,老徐为人豪爽,酒量也奇大,也很健谈,夫妇二人热情周到,把酒桌上的气氛调节得很好,虽是初次喝酒,倒没有半点拘束。   从宾至如归到反客为主的时间很短,似乎只用了三个小时,到了晚上八点多钟,老徐终于招架不住,耷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,打起瞌睡来。   祝文秀见状,赶忙把他扶回房间,不满地叨咕着:“老徐,平时都嚷嚷着酒量高,可今儿怎么这样怂,瞧你刚才的表现,糟糕极了。”   老徐直挺挺地躺在床上,连连摇头道:“不行了,你们王书记也太能喝了,年纪轻轻的,至少两斤的量,喝不过,真是喝不过,唔……”   祝文秀抿嘴一笑,帮他把被子盖上,忙推门走了出来,却见王思宇已经穿了外衣,站在门口,笑容可掬地道:“文秀姐,我该回去了,不打扰你们休息了。”   祝文秀赶忙跟了出去,送他到了楼下,来到车边,担心他醉酒开车出事,就轻声劝道:“王书记,还是打车回去吧。”   王思宇摆了摆手,拉开车门,笑着道:“没事,放心吧,清醒着呢,文秀姐,快回吧。”   祝文秀还是有些不放心,赶忙把车门推上,皱眉伸出右手,语气坚决地道:“不行,为了您的安全着想,绝对不能酒后驾车,把车钥匙给我吧,明儿让老徐把车子给您送过去。”   王思宇无奈之下,只好交出车钥匙,在祝文秀的陪同下,出了小区,打上了一辆出租车。   祝文秀站在路边,摆了摆手,见出租车驶远,这才笑吟吟地着返了回去。   车子行到前面的十字路口,遇到红灯,停了下来,司机打开车内音响,放了一首缠绵悱恻的英文歌曲。   王思宇皱了皱眉,忽地转过头来,微笑道:“师傅,把车子转到光华路上吧,我去看个朋友。”   司机点点头,过了一会,见绿灯亮了,就打了方向盘,把车子绕过路口,转向光华路的方向驶去。   十几分钟后,出租车停在道边,王思宇打开车门,慢悠悠地下了车,进了小区,来到那明艳少妇家的楼下,点了一根烟,在单元门口来回徘徊着。   在楼下磨蹭了半晌,王思宇却仍然拿不定主意,要不要上去,正在犹豫不决时,他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,王思宇摸出手机,低头看去,却是陌生号码,他随手接通,轻声道:“喂,你好,哪位?”  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,在沉默了一会后,就把手机挂断,王思宇不以为意,把手机放了回去,又摸着下巴,退出几步,仰头向楼上望去,这时,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,王思宇摸出手机,接通之后,有些不耐烦地道:“喂,你好,请讲话!”   ‘嘟’的一声后,手机再次挂断,王思宇有些恼火,又回拨了过去,扯着嗓子喊道:“喂,你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,没事老打什么骚扰电话!”   几分钟的沉默过后,一个柔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:“怎么着,师傅,你大晚上的不回家睡觉,跑我们家楼底下晃悠,还有理了呢!” 第035章 近身保镖 中   王思宇微微一怔,随即反应了过来,赶忙仰头望着楼上,笑着道:“美女,我琢磨了,那二百块钱太多了,根本用不了那么多的车费,这钱要是不退给你,我心里不踏实,晚上都睡不着觉!”   程琳皱了皱眉,打开坤包,从里面摸出一管唇膏,在粉唇上涂了涂,随后把唇膏放进包包里,拉上锁链,双腿交叠在一起,身子向后轻轻一仰,靠在车内舒适的座椅上,望着王思宇的背影,毫不留情地道:“换个借口!”   王思宇又向后退了几步,仰起头,眯着眼睛望着楼上,却没有看到人影,卡其色的窗帘之后,没有透出一丝光线,他脑门上打满了问号,却依旧笑着敷衍道:“这可不是借口,没别的原因,就是想还钱。”   程琳莞尔一笑,摇头道:“既然不肯说实话,那你把钱丢下走吧。”   王思宇有些头痛,只好叹了口气,压低声音道:“好吧,我说实话,就是喝多了酒,晚上睡不着觉,很想见你一面。”   “这还差不多。”程琳咯咯地笑了起来,过了半晌,才将手机挂断,丢在一旁,打开雪亮的车灯,伸手按了几下喇叭,推开车门走了下来,斜倚在车边,双腿交叉,摆了个诱人的POSS。   王思宇诧异地转过身去,望着身后十几米远处的香车美女,有些吃惊地走过去,绕着白色的奔驰车转了一圈,最后站在程琳的身前,仔细端详起来。   她穿着一件酒红色的针织裙,前襟绷得紧紧的,胸部隆起一道完美的弧度,裙摆下,那双裹着黑色丝袜的美腿修长而匀称,充满了青春的活力。   望着眼前这位娇俏迷人的艳丽少妇,王思宇轻轻点头,啧啧赞叹道:“这车真漂亮,以后赚了钱,咱也买一辆!”   程琳‘扑哧’一笑,轻声道:“那还不赶紧去拉活赚钱,跑人家楼底下转悠什么。”   王思宇摇头道:“不急,先到你这找找动力。”   程琳耸耸肩膀,悠荡着手中的挎包,撇嘴道:“借口,你来的目的我很清楚,就不要再演戏了。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仰头道:“嗯,没错,确实是借口,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,迷一样的漂亮女人。”   程琳转过身子,伫立在车边,沉默半晌,才怅然道:“看够了吗?”   “没有!”王思宇微微一笑,顿了顿,又有些好奇地道:“美女,有个疑问,光凭背影,你就认出我来了?”   程琳转过身子,白了他一眼,皱眉道:“别自作多情了,你下出租车时,我刚好开车拐过来,一直跟在后面,你刚才要是敢上楼,我非打110不可!”   王思宇拍了拍脑门,点头道:“我说刚才犹豫那么久,怎么就是下不了决心呢,原来还挺危险的!”   程琳哼了一声,抬手打了个响指,拉开车门,坐进车里,轻声道:“进来吧,本姑娘现在心情不错,给你个请客的机会!”   王思宇刹那间心花怒放,忙坐了进去,随手关上车门,微笑道:“去哪?”   程琳发动车子,淡淡地道:“附近有家上岛咖啡,环境不错。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笑着道:“好吧,就去那。”   程琳瞟了他一眼,蹙眉道:“置办这身行头,花了不少银子吧?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摸着西服的料子,轻声道:“朋友送的,价钱没问过。”   程琳把车子驶出小区,拐到主道上,漫不经心地道:“女朋友送的吧?”  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,转过头来,轻声道:“怎么,你很介意?”   “哪能呢,就是随便问问,她眼光还不错!”程琳眨了眨眼,暧昧地一笑,就不再做声。   小车在路上开了不到十五分钟,就拐入辅道,程琳把车子开到咖啡厅门口,两人下车后,一前一后走进店里,直接上了二楼,找了靠着墙边的位置坐下。   服务员很快走过来,递过菜单,微笑道:“两位客人,点些什么?”   程琳接过菜单,随意翻了翻,就把菜单合上,轻声道:“两杯蓝山、再来个水果拼盘,谢谢!”   “请稍等!”服务员礼貌地鞠了一躬,转身离开。   王思宇环顾四周,见二楼的客人极少,只有几对情侣模样的人,坐在靠近窗边的位置窃窃私语,不禁微微一笑,轻声道:“这里环境倒是不错,很幽静,很适合约会。”   程琳蹙起秀眉,淡淡地道:“抱歉,咱们两人不需要约会,而是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。”   “谈什么?”王思宇心中一动,似笑非笑地望着灯下的淡妆美人。   程琳伸出纤纤玉指,放在唇边,悠然道:“谈判!”   “谈判?”王思宇的眉头一挑,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她娇艳欲滴的樱唇,目光又落在唇边那根白皙纤长的食指上,忽然想起了那个难忘的夜晚,浴缸里某个惊心动魄的瞬间,心房猛地跳动了几下,小腹又升起一团火来,烧得他有些心慌意乱。   王思宇赶忙跷起二郎腿,把目光移向别处,勉强挤出笑容,干涩地道:“怎么个谈法?”   程琳双手捧腮,望着桌边的白色坤包,漫不经心地道:“开个价吧,到底需要多少钱,你才肯罢休。”   王思宇愣住了,半晌才回过神来,摆了摆手,苦笑道:“你大概是误会了,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,但也没有坏到那种地步。”   程琳轻轻摇头,嘟起小嘴,气哼哼地道:“你是好人还是坏人,跟我没关系,那是警察该管的事,我只是想问你,为什么不遵守当初的约定?”   王思宇沉默下来,过了半晌,才轻轻叹了口气,沉吟道:“想听真话还是假话?”   “当然是真话了!”程琳回头望了一眼,侧过身子,让服务员把东西上齐,望着她走远,才回过头来,端起咖啡,抿了一小口,微笑道:“说吧。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摸出一根香烟点燃,闷头吸了几口,抬头望着那张妩媚的俏脸,吞吞吐吐地道:“那天晚上,怎么说呢,嗯……不是那么容易忘掉的。”   程琳心中一荡,也有些不自在起来,忙躲闪着转过头去,望着远处的一对情侣,呐呐地道:“那是你的问题,我早就忘掉了呢!”   王思宇叹了口气,轻轻摇头,吐着烟圈道:“你在撒谎,对吧?”   程琳蹙起秀眉,若无其事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,轻声道:“没有,就像做了一场梦,醒来以后,什么都没有了。”   “恨我吗?”王思宇掸了掸烟灰,小心翼翼地问道。   程琳咯咯地笑了起来,半晌,她摇了摇头,伸手擦了擦眼角,轻声道:“我心里没有你,自然不会恨你,我确实恨一个人,只是,他不在乎,无论我做什么,他都不会在乎的,他就是那样自私自利的人。”   王思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,端起咖啡,喝了一口,两人同时沉默下来。   几分钟后,程琳幽幽地叹了口气,放下茶杯,抚弄着肩头乌黑柔顺的秀发,微笑道:“其实,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,就是一场游戏而已。”   “不行,我做不到。”王思宇狠命地捏着大腿,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。   程琳微微一怔,默默地注视着王思宇,心里有些感动,不好意思地笑了,转过头去,轻声道:“那天早上,我反应有些过度,对不起啦!”   她的声音极为柔媚,带着难以形容的温柔,让王思宇心中一荡,忙摆手道:“没关系的,其实,我也很理解。”   程琳低头啜了口咖啡,若无其事地问道:“你……到底是做什么的?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探过身子,反问道:“不是出租车司机吗?”   程琳莞尔一笑,侧目斜睨着他,悄声道:“不太像!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皱眉吸了口烟,不动声色地道:“事实上,我就是个出租车司机,你呢,你又是做什么的?”   程琳歪着脑袋,摸起银勺,搅动着咖啡,淡淡地道:“搞调查的!”   王思宇摸起杯子,喝了口咖啡,笑着追问道:“最近在调查什么?”   “调查黑社会!”程琳嘴唇微动,说出这三个字,随后扬起俏脸,饶有兴致地望着王思宇,留意观察他的表现。   王思宇皱起眉头,吃惊地道:“那可都是些亡命之徒,和他们打交道,一定很危险吧?”   程琳轻轻点头,喝了口咖啡,微笑道:“是要小心点,不然很可能会出麻烦,明儿打算去一家地下赌场,怎么样,有没有兴趣一起去?”   王思宇淡淡一笑,轻声道:“好的,正好周末也没有别的事情,一起去吧。”   程琳微微一怔,随即恢复如初,脸上露出慧黠的笑容,身子向后一仰,伸了个懒腰,有些娇慵地道:“真不错,现成的保镖送上门了,只是不知道,你的床下功夫是不是也那么棒?”   王思宇刚喝了口咖啡,险些喷了出来,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,皱起眉头,很认真地解释道:“还成,假如大家都是空手,两三个人还能应付,再多就不行了。”   程琳咯咯地笑了起来,用手指拨弄着杯子,淡淡地道:“好吧,那你先回去,明儿上午,我会打电话给你,记得开机,别当逃兵啊!”   王思宇轻轻摇头,叹了口气,摊开双手,有些无奈地道:“回不去了,朋友的老婆从外地过来,我被赶出来了。”   程琳蹙起秀眉,用满是同情的目光注视着他,直言不讳地道:“既然不会撒谎,就别太为难自己了,你其实还是个满老实的人,诚实一点比较好。”   王思宇呵呵一笑,把烟头掐灭,丢在烟灰缸里,鼓足勇气,试探道:“美女,晚上去你那里,贴身保护,怎么样?”   程琳粉面绯红,轻轻摇头,嘟着嘴巴道:“不行,这次我可没有喝那么多酒,不能再干那种蠢事了。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摸着银勺,缓缓搅动着咖啡,轻声道:“为什么要拒绝,难道不喜欢吗?”   程琳咬着嘴唇,冷哼道:“当然不会喜欢了,没有人会喜欢做别人的玩物。”   王思宇皱了皱眉,停下动作,抬头望了她一眼,诚挚地道:“不是玩物,我们可以试着相互了解。”   程琳微笑不语,只是静静地品着咖啡,过了半晌,才轻吁了口气,摇头道:“别乱想了,那样荒唐的事情,我再也不会做了。”   王思宇喝了口咖啡,轻声道:“没想到,你居然是处女。”   程琳把茶杯重重地放下,挥起粉拳,在他面前晃了晃,有些恼火地道:“别提那两个字,我不喜欢听!”   王思宇怔了怔,拨开她的粉拳,真诚地注视着她,微笑道:“你好像很敏感。”   程琳气势为之一馁,低下头去,拿手揉搓着裙摆,自嘲地笑了笑,缓和了语气,迟疑道:“也许吧,好像有点……那个质!”   “没那么严重。”王思宇呵呵地笑了起来。   程琳也咬着手指,吃吃地笑了起来,半晌,她轻轻吁了口气,敛起笑容,目光忧郁地望着桌上的半杯咖啡,久久无言。   王思宇歪着脑袋,默默地注视着她,笑着问道:“总该告诉我,你叫什么名字吧?”   程琳淡淡一笑,悄声道:“你可以叫我琳姐。”   王思宇皱了皱眉,摇头道:“你的年纪很小,我叫不出口。”   程琳咯咯地笑了起来,轻声道:“别忘了,你现在的身份,是我的兼职保镖,月薪三千。”   王思宇嘴里叼着银勺,把身子向后一仰,微笑着道:“不想知道保镖的名字吗?”   程琳轻轻摇头,把脸转到一边,有些惆怅地道:“还是不知道的好,没必要……”   王思宇苦笑,把玩着杯子,沉吟道:“那就算了。”   又坐了十几分钟,王思宇到下面埋单,程琳跟在后面,缓缓地下了楼,来到车边,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。   程琳转过身子,轻声道:“好啦,时候不早了,你快回去吧。”   王思宇轻轻摇头,指着白色的奔驰车,轻声道:“让我开一会吧。”   程琳犹豫了下,还是把钥匙交到了他的手里,蹙眉道:“最多十分钟,我都困了。”   王思宇笑着点点头,打开车门,坐了进去,程琳坐在副驾驶位上,轻轻关上车门,把头倚在车窗边,小声提醒道:“慢点开,你好像喝了酒。”   “没事,这点酒不算什么!”王思宇发动车子,离开上岛咖啡,将车子缓缓地驶向江边。   二十分钟后,奔驰车停在一处空旷无人的暗影里,熄了火。   程琳有些紧张起来,悄声道:“你,你,又想欺负我吗?”   “嘘,放松!”王思宇闭了眼睛,伸出左手,温柔地抚摸着她纤细的美腿,慢慢地探到裙摆中,程琳娇喘连连,忙伸手握了王思宇的手腕,轻声呢喃道:“坏蛋,别这样……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转过身子,抱了她的纤腰,歪着脑袋亲了下去,右手在她饱满的酥胸上发力揉捏着,悄声道:“琳妹子,乖些。”   程琳大口地喘着气,胸前起伏不平,虚弱无力地挣扎道:“不行,你这坏蛋保镖,不许你欺负我……呀,呀!”   伴着几声压抑到极点的低吟,车内响起一阵急促的喘息声。   程琳呜咽一声,身子向后仰去,战栗着夹紧双腿,颤声道:“我就知道,这是借口。”   王思宇把手从她裙底抽了出来,从容不迫地脱下她的一双高跟鞋,丢在旁边,抚摸着她那双修长的玉腿,似笑非笑地道:“既然知道,为什么还要同意?”   程琳神态娇媚,脸上泛着动人的酡红,咬着粉唇,哼唧道:“别再问了,这是最后一次!”   王思宇‘嗯’了一声,凑了过去,亲吻着她的娇嫩的面颊,双手探进她的裙摆下面,将内裤轻轻拉了下来,丢在旁边,举起那条双诱人的美腿,缓缓压了过去。   程琳向下瞟了一眼,已是满面晕红,羞涩地闭了眼睛,喉间发出一声婉转嘹亮的娇啼,双手扳着后座,曲美的腰身不受控地扭动着,十几分钟后,伴着一阵猛烈的冲撞,她终于忍不住,睁开迷离醉眼,扬起上身,颤声哼唱起来。   在那满是挑逗与魅惑的婉啼声中,王思宇血脉贲张,双腿蹬着车体,以更加狂野的动作冲击过去,一时间,攻势如潮,程琳残存的意识很快崩溃了,明艳娇美的俏脸,因极度亢奋,已经扭曲得变了形,那双纤长柔美的玉腿软绵绵地搭在王思宇的肩头,随着他的动作,极有节奏地摇曳着。   不知过了多久,程琳如同丢了魂一般,叫声愈加高亢起来,两只绷直的脚面失控地抖动了几下,忽地痉挛着勾回,在一阵强有力的冲刺下,她再也坚持不住,一口叼住纤白的食指,与王思宇一起放声大叫起来,那声音仿佛是从灵魂深处迸发出的一般,两人拼命摇晃着身子,断断续续地喊了十几声,才渐渐停歇下来。   “坏蛋!”程琳剧烈地喘息着,双手缠住王思宇的脖子,呓语般地骂道,那只纤美的右腿,也顺着车窗缓缓滑落…… 第036章 近身保镖 下   清晨,程琳咕嘟着小嘴,轻轻翻了个身,弯弯的睫毛颤动几下,终于睁开双眼,她安静地躺了一会,就抬起右手,把酥胸上那只大手拨开,缓缓移动身子,将娇美的身体横过来,双手扳着床沿,两条纤长的美腿猛然发力,向后连蹬了几下,只听‘扑通’一声响,王思宇抱着被子掉到了床下。   “又怎么了?”王思宇忽悠一下醒来,茫然睁开双眼,慢吞吞地坐起,转过头去,望着床上光溜溜的身子,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,他还记得,上次大概也是这个时间,还在半梦半醒之间的他,被这位大小姐赶了出去,难道历史还要重演?那可太郁闷了……   “没怎么,就是想到和一个出租车司机躺在床上,心情不太好。”程琳双手捧腮,摇晃着一对雪白的小脚丫,闷闷不乐地道。   王思宇挠了挠后脑勺,睡眼惺忪地道:“噢,那好办,把我当成飞行员好了,那样你会感觉好受些。”   程琳撅着嘴巴,把头摇成了拨浪鼓:“不行,那不是自欺欺人嘛!”   王思宇打了个哈欠,抱着被子爬上床,又躺了上去,闭了眼睛,轻声嘀咕道:“琳妹妹,再睡会吧,折腾了大半夜,没休息好,心情肯定很糟糕,多睡会就好了。”   程琳有些委屈地坐了起来,抱着双肩,把身子缩成一团,伸手抓了抓凌乱的秀发,回头望了一眼熟睡中的王思宇,又低头瞅瞅满是褶皱的床单,叹了口气,又拉了被子躺回去,仰头望着棚顶,喃喃道:“算了,出租车司机也行啊,我算是领教了,床上功夫也他妈是功夫啊,欸!被这家伙用最原始的方式征服了,真没面子……”   长吁短叹一番后,她转过身子,拿手捅了捅王思宇的后背,轻声道:“喂,你那么神勇,怎么不去做鸭子,开什么出租车啊,简直是浪费天赋!”   “琳妹妹,别闹了,我快困死了!”王思宇不满地嚷嚷一句,拉起被子把头盖住,侧过身子,拿手捂了耳朵。   程琳咯咯地笑了起来,拨开他的手,拎着王思宇的耳朵,轻轻吹了口兰气,悄声道:“喂,昨晚的精神头哪去了,起来,别睡了,你不是很能吗,起来,接着欺负我!”   王思宇双手抱拳,连连摇晃几下,轻声道:“好了,琳妹妹,你赢了,快放过我吧,我要睡觉,真的好困啊!”   “坏蛋!”程琳嘟囔了一句,松开小手,拉过王思宇的一条胳膊,枕在头下,也抱着睡了过去,没过多久,王思宇翻了个身,两人就又很自然地抱在一起,床上响起轻微的鼾声。   睡饱了觉,再次睁开眼睛时,已经到了上午十点多钟,王思宇掀开被子坐起,却没有发现程琳,也没有在床边找到衣服,就光着身子下了地,来到门外,扶着二楼栏杆,向下探头探脑地张望着,轻声喊道:“琳妹妹,我衣服放哪了?”   几分钟后,程琳手里握着铲子,出现在楼梯口,她穿着一件黑色连衣裙,滑腻如脂的前胸上,戴着一条亮晶晶的白金项链,纤腰上还系着一块浅色碎花围裙,纤长秀气的美腿上,裹着性感的长筒黑丝,一副居家少妇的打扮,显得格外端庄秀美,浑身上下,充满了诱人的风情。   王思宇心中一荡,摸着下巴,嘿嘿地笑了起来。   程琳仰头望了一眼,却瞟见了那物,霎时臊得满面绯红,忙转过身子,顿足道:“已经洗了,你先回去躺会。”   王思宇手把栏杆,抬起大脚丫子,蹭了蹭粗壮的大腿,笑吟吟地道:“琳妹妹,做什么好吃的了?”   “吃你个头,去死吧,大色狼!”程琳哼了一声,摸了摸发烧的脸蛋,扭着腰肢返回厨房,又忙了十几分钟,把饭菜都端到餐桌上,才摘了围裙,洗了手,走到衣柜边,打开柜门,从里面挑出几件男装来,抱着回到楼上,进屋后,把衣服丢到床上,站在旁边,懒洋洋地道:“这些衣服买了一直放着,都是没有用过的,挑喜欢的穿上吧。”   王思宇伸手挠挠头,有些为难地道:“穿别人的衣服,不太好吧?感觉怪怪的。”   程琳大怒,双手叉腰,凶巴巴地道:“用别人老婆的时候,怎么没见你客气过?”   王思宇愣了愣,随即哈哈大笑,摆手道:“好了,别生气,琳妹妹,你说的对,我穿,马上就穿,不就是一身衣服嘛!”   “神经!”程琳嘟囔了一句,板了面孔,转身来到墙边,照了照镜子,伸出芊芊玉指,弹了弹白里透红的娇嫩脸蛋,哼着歌走了出去。   “就这样被你征服,”   “切断了所有退路,”   “我的心情是坚固,”   “我的决定是糊涂……”   半个钟头后,吃过程琳精心‘烹饪’的午餐,喝了一大杯牛奶,仍然感觉嗓子里咸咸的,王思宇只好又喝了半瓶矿泉水,才感觉好了些,走到沙发边坐下,摸着下巴道:“琳妹妹,我的香烟放哪了?”   “丢了,你啊,烟别抽得那么凶,当心肺子出了问题!”程琳转过头,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,就收拾了桌子,随后走到对面的沙发边坐下,摸了本杂志,翻了几页,就把身子向后一仰,无精打采地道:“赌场要下午一点钟才能开门,时间还早着呢,要不再上楼睡会吧!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摇头道:“这回不用了,精神已经很足了。”   程琳放下杂志,端起茶杯,极为优雅地抿了一小口,斜睨着王思宇,淡淡道:“喂,你有没有换个工作的想法?”   王思宇低头笑了起来,摆手道:“不用,其实当出租车司机很好的,我这人喜欢自由!”   “哼,年纪轻轻的,怎么不求上进呢!”程琳有些生气了,把杯子丢到茶几上,摸起指甲钳,修理着秀气的指甲,半晌,才又抬起头来,若无其事地道:“喂,去区发改委上班怎么样?只要你点头,我负责去安排。”   王思宇赶忙摆摆手,苦笑道:“不用了,真的没必要!”   程琳哼了一声,把脸扭到旁边,赌气道:“那算了,不过我可提醒你,咱们就是逢场作戏,下了床,最多是普通朋友,什么关系都没有,想吃软饭,没门!”   王思宇躺在沙发上,哑笑半晌,才轻声道:“放心吧,早就说了,我不是那种人!”   “是也没用,我可不是傻女人!”程琳把指甲钳丢下,双手捧腮,低头望着茶杯,闷闷不乐地道。   王思宇笑了笑,轻声道:“放心吧,我现在的生活很好,不想改变。”   程琳有些走神,半晌,才嗯了一声,伸手把玩着一绺秀发,歪着脑袋望着门口,蹙眉道:“要不,咱们先上街逛逛,给你买双皮鞋吧?”   王思宇愕然,再也忍俊不禁,盯着那张秀美的脸蛋,放声大笑起来,险些笑得背过气去,连连摆手道:“琳妹妹,你这傻女人,真是让人受不了!”   程琳倏地脸红了,啐了一口,伸手摸过杂志,恶狠狠地摔了过去,怒声道:“笑什么笑!你这坏蛋,不许笑!”   “好啦,我不笑,这下总行了吧?”王思宇闭了嘴巴,站起来,一步步地走过去,弯腰抱起她,又向楼上走去。   程琳顿时慌了神,红着小脸,赶忙低声央求道:“不行呢,别再闹了,已经肿了呢……”   王思宇轻轻点头,一本正经地道:“没关系,上点云南白药就好了。”   “流氓!”程琳羞愤交加,伸出一双粉拳,在他胸口捶了起来。   一个小时后,程琳背着一双小手,慢悠悠地走下楼梯。   “真是不争气啊,怎么会被夹住呢?”王思宇站在镜子前,望着胸前几道深深的抓痕,不禁呲牙咧嘴,唏嘘了半晌,才又穿了衣服,跟了出去。   两人戴了墨镜,坐进奔驰车中,程琳嫣然一笑,轻声叮咛道:“去了小心些,别乱说话,那种地方鱼龙混杂,很容易出乱子。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往嘴里丢了一块口香糖,含混不清地道:“好吧,不过一上午没吸烟,感觉嘴里没有滋味。”   “忍着点,争取戒掉!”程琳白了他一眼,发动车子,奔驰车很快驶出小区,拐进主道,向市区方向驶去。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摇头道:“这玩意,和做那种事情一样,一次就上瘾了。”   “哼,别说流氓话!”程琳撇了撇嘴,眸光透过车窗,望着前方的路面,心里却发出一声哀叹:“是啊,真是容易上瘾!”   二十分钟后,停在一座高档会所前,两人进了俱乐部的大门,一位身材高挑的迎宾小姐走了过来,很客气地道:“两位客人,有会员卡吗?”   程琳摸出一张卡递了过去,神色自若地道:“福伯介绍来的,旁边的是我保镖。”   迎宾小姐看了卡,确认无误,忙把卡交了回来,鞠躬道:“小姐里面请。”   王思宇抬起头来,却见大厅两侧,各有一个摄像头照射过来,不禁心中一凛,知道这家会馆不简单,他快走了几步,陪着程琳一起坐进电梯,直达八楼,又在服务员的带领下,绕到八楼的另一侧,换乘电梯,下到地下室。   电梯门打开,刚刚向前走了几步,三个身材高大的汉子从台阶上走过来,拦住两人的去路,其中一个长相凶恶的中年男人,手里拿着仪器,在王思宇身上扫了一遍,就又拿着仪器,往程琳的胸前探去,王思宇手疾眼快,伸手捉住他的手腕,用力一扭,冷哼道:“走开,连琳姐都不认识,你新来的吗?”   那汉子手上一痛,犹豫了下,还是点点头,收回手臂,听话地退到旁边,侧过身子,鞠躬道:“客人前面请!”   “带劲,琳姐没白疼你一回!”程琳咯咯地笑了起来,挺起胸脯,踩着高跟鞋,哒哒地向前走去。   “堂堂的纪委书记给你当保镖,能不带劲嘛?”王思宇暗自叹了口气,如同职业保镖一般,昂首阔步向前走去,两人下了台阶,沿着甬道向西侧行去,推开一扇木门,走进一个近两百平方的大厅。   这里冷眼望去,和普通的电子游戏厅没多少区别,大厅里摆着十几台游戏机,几个年轻人正坐在机器前,敲着键盘,专心致志地玩着游戏,旁边的墙壁上,还挂着‘禁止赌博’的字样。   这时,一位年轻人站了起来,走到两人身边,轻声道:“客人,里面请。”   两人跟着年轻人向里走去,绕过一道屏风,来到一扇防盗门前,年轻人伸手按了门铃,两分钟后,房门被轻轻推开。   程琳微微一笑,拉了王思宇的手,迈步走了进去,在里面的服务员引领下,两人如同穿越迷宫一般,在里面绕了半晌,走出一间房间后,才豁然开朗,眼前赫然出现一个热闹非凡的豪华赌场。   大厅里装修得极为豪华,里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赌博工具,轮盘机、百家乐、吹球机、以及一些不知名的机器。   而几张赌台附近,更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,许多人正抢着下注,赌桌旁声音嘈杂,吆喝声,惊叹声、惋惜声、嘲笑声此起彼伏,显得极为热闹,而大厅的墙角处,站着七八名保安人员,手里拿着对讲机,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。   两人来到近前,就有服务生过来取了会员卡,按照赌场的规矩,兑换了两万元的筹码,交给程琳。   程琳点点头,把筹码放进白色的坤包里,随手把包塞到王思宇的怀里,指着附近的台子,悄声道:“看见了吗?这里的赌桌上没有现金的,下注的都是筹码,到退出赌局时,赌场的老板会用网银付账。”   王思宇怀里抱着坤包,微微皱眉,压低声音道:“是不是太麻烦了?”   程琳抿嘴一笑,转头望了一眼,悄声道:“虽然麻烦,但更安全,这是闵江地下赌场的通用办法,主要是为了逃避打击。”   王思宇环顾四周,诧异地道:“怎么个安全法?”   程琳把手放在嘴边,柔声道:“根据国内的现行法律,查处赌博案件时,定罪的轻重,是根据在赌场查获现金的数量来定,与筹码多少没有太大关系。”   王思宇恍然大悟,轻轻点头,目光透过人群,落在荷官的手上,见他熟练地洗牌,切牌,干净利落地将扑克牌放进牌靴里,不禁叹了口气,轻声道:“这些地下赌场,大都是有猫腻的,这种东西害人不浅,一旦沉迷进去,恐怕会搞到许多人倾家荡产。”   程琳莞尔一笑,勾了勾手指,悄声道:“赌场都是那样,不怕你赢钱,只怕你不来,只要来了,早晚都要输回去,越陷越深。”   王思宇歪着脑袋,皱眉道:“这样的地下赌场,在闵江多吗?”   程琳转头望了他一眼,蹙起秀眉,好奇地道:“这种地方,很多出租车司机都清楚,你这车是怎么开的?”   王思宇耸耸肩,轻声道:“我是好司机,黄赌毒的东西从来不沾。”   程琳却是不信,哼了一声,撇嘴道:“少来了,你哪有那么好,分明就是坏蛋中的坏蛋!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瞄着那张明艳俏丽的脸蛋,柔声道:“遇到你这样娇滴滴的大美人,好男人也变坏了。”   程琳俏脸绯红,瞪了他一眼,又把手放在嘴边,神秘兮兮地道:“这家赌场不是最好的,听说闵江还有赌船的,那些都是大赌徒,他们可以在江上豪赌,那样更安全。”   王思宇眉头紧锁,不解地道:“赌场开得这样大,不可能没有风声,警察怎么不管呢!”   程琳叹了口气,悠然道:“管,怎么会不管呢,瘦了养,肥了杀,一些人就靠吃这个发家呢。”   王思宇皱了皱眉,摇头道:“这可不行,应该有人管管。”   程琳淡淡一笑,轻声道:“怎么管?现在官赌都很流行的,美其名曰博彩,实际还不是赌博?”   王思宇转过身子,笑着问道:“琳妹妹,你为什么要搞这方面的调查呢?”   程琳咬了嘴唇,沉默半晌,才叹了口气,轻声道:“他们让我不自在,我就让他们不舒服,总要找些麻烦才好。”   王思宇听得一头雾水,皱着眉头道:“什么?”   程琳嘻嘻一笑,挽了王思宇的胳膊,柔声道:“没什么,走,咱们也过去玩两把,输了算我的,赢了都归你。”   王思宇见她兴致很高,不忍回绝,就跟着她来到一张赌桌边,摸出几枚筹码丢了下去,与周围众人一起下了注。   “叮!叮!叮!”荷官敲了三次铃,大声喊道:“买定离手!”   程琳闭了眼睛,深吸一口气,撅着小嘴,顿足喊道:“闲!闲!闲……” 第037章 赌注   人生有时就像是一场赌局,每个人都希望能够成为赢家,但无论他有多么精明,若是不知适时收手,很可能就会输光最后一个筹码,黯然离场。   王思宇的运气一向很好,在程琳的欢呼声中,连赢了三把,虽然之后输了两局,但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,他财星高照,居然赢了三千多。   程琳喜出望外,脸上顿时绽开了一朵花,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,蹦蹦跳跳地去给他买了烟,伸出白皙细腻的手指,抽出一根香烟,把烟塞到他的嘴里,双手捧着打火机,亲手为他点上,笑吟吟地道:“赌神,辛苦了,你现在的样子真酷!”   王思宇呵呵一笑,皱眉吸了口烟,把一缕淡淡的烟雾徐徐吐出,吹到她娇嫩光洁的脸蛋上,微笑道:“差不多了,咱们回去吧,赌场这种地方,玩会就好,别沉迷进去。”   程琳轻轻摇头,环顾着四周,压低声音,神秘兮兮地道:“再等等吧,我想体验一下赌徒的心态,为什么有些人明知会输得一塌糊涂,还要冒着危险来玩。”   王思宇望着指间飘渺的烟雾,沉吟道:“其实不难理解,每个人都不甘于过着平凡的生活,一些人更是期盼着发生奇迹,期待不劳而获,一夜暴富,尽管这种几率很小,但很多人都喜欢尝试,只可惜,大多数人都得不到他们想要的,反而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,就这么简单。”   程琳抿嘴一笑,转头向五号赌台望去,拉了王思宇的手,顽皮地道:“那边好像玩得很大,咱们过去瞧瞧。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跟着她走了过去,五号桌边聚了很多人,在闲家的位置上,坐了一个中年男人,他头发乱蓬蓬的,像刺猬一样炸开,脸色青白,眼窝深陷,像是几天几夜没睡好觉,整个人憔悴不堪。   他点着烟,用力嘬了几口,就把标有‘一万元’字样的绿色筹码丢了出去,拍着赌桌,骂骂咧咧地道:“马勒戈壁的,连着三把都是庄家赢了,真邪门,这把要再不赢,老子就从楼顶上跳下去。”   旁边立时有人起哄道:“坤哥,你要是有那个胆子,早就死掉十几回了。”   又有人嚷嚷道:“别听他胡咧咧,他舍不得老婆孩子的。”   中年男人有些自嘲地笑了笑,挠头道:“倒不是怕死,这不是惦记着翻本嘛!”   乱哄哄间,荷官面无表情地摇起了铃,众人掏出五颜六色的筹码,议论纷纷地丢下筹码。   程琳忙摸出几枚筹码,仰起脸来,轻笑道:“喂,赌神,押哪边?”   王思宇伸出右手,刮了刮她精致的鼻梁,悄声道:“在赌桌上,三分钟之内找不到菜鸟,你就是最大的菜鸟,这人够衰的,霉星高照,押他对家准没错。”   程琳抿嘴一笑,把筹码丢到庄的位置上,踮起脚尖,悄声道:“听你的,要是输了,一个月都别想见到我。”   王思宇愕然,赶忙反悔道:“慢着,那让我再想想。”   “没机会了!”程琳顽皮地吐了吐舌头,笑嘻嘻地道。   荷官见众人都已下了注,就高声喊道:“买定离手!”   这一局的赌注不小,台面上的赌资已经超过四万元,赌台边的人都很紧张,众人屏住了呼吸,瞄着荷官发牌,刚才还乱哄哄的台子边,此时已经变得鸦雀无声。   那位名叫风哥的中年男人也紧张到了极点,抬起右腿,拿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汗,慢吞吞地低下头去,双手捏着扑克牌,小心翼翼地卷起一角,轻轻吹着气,低声喝道:“六!六!六!”   旁边跟着他一起下注的几个人,也都弯下腰,眯着眼睛凑过去,紧张兮兮地喊道:“大一点,大一点……”   程琳被现场的气氛感染,不由自主地握住王思宇的手,有些兴奋地道:“喂,好像真的很刺激啊!”   王思宇摸着她柔软滑腻的手掌,微微一笑,趁机揽了她的纤腰,用手轻轻捏了捏,把嘴巴凑到她耳边,悄声道:“你啊,有时真像个小孩子,就喜欢凑热闹。”   程琳红了脸,把身子向后靠了靠,将大半身子都依偎在他怀中,柔声道:“真挺好玩的。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目光落在赌台上那只微微发抖的大手上,轻轻叹了口气,摇头道:“错了,一点都不好玩。”   第一张牌已然掀开,在一片惊呼声中,两边都开出了五点,打成了平手,胜负之分,就要看第二张了,坐庄的那个男人皱了皱眉,很小心地翻开底牌,赫然是个红桃七,他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,轻蔑地望着对家,摇头道:“坤哥,你这只咸鱼,怕是翻不了身了。”   中年男人的神情有些恍惚,目光呆滞地落在第二张牌上,一双手抖得厉害,竟然摸不稳牌,他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,闭了眼睛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慢慢翻出底牌,居然是梅花三,在众人的嘲笑声中,他瞬间瘫软了,慢吞吞地站了起来,挤开人群,失魂落魄地向外走去。   程琳转头望了那人一眼,望着那落寞的背影,心里也有些同情,就收起赢到的筹码,拉了拉王思宇的衣袖,轻声道:“好像是不太好玩,咱们走吧。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陪着她离开大厅,在服务员的引领下,绕出迷宫,坐着电梯返回八楼,又转乘电梯,出了会所,站在外面的台阶上,程琳转过头来,深深地望了他一眼,柔声道:“保镖同志,今天表现不错,打算怎么慰劳你?”   王思宇眉头一挑,斜眼瞄着她高耸的胸脯,一脸坏笑地道:“那还用说了,当然是……”   “坏蛋,休想!”程琳俏脸微红,娇嗔地横了他一眼,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,转过身子,扭动腰臀,风情款款地向奔驰车边走去。   王思宇笑了笑,下了台阶,快步跟了过去,刚刚来到车边,附近忽然传来一阵喊叫声,寻着声音望去,却见旁边的一家金店门口,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,正挥着手中的坤包,抽打着她面前的中年男人,尖声叫骂着。   那男人有些眼熟,恰巧是刚才在赌场里输钱的赌棍,他此时心情极差,被女人惹得烦了,抓过坤包,随手摔到墙上,抬腿就是一脚,踢在女人的小腹上,把她踢得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,摔倒在地,中年男人指手画脚地骂了几句,随后转过身子,扬长而去。   女人坐在金店的台阶上,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,她却没有去捡,而是双手掩面,大声哭骂着:“你就去赌吧,没人再管你了,离婚,我要离婚……”   程琳没来由地鼻子一酸,把拉开的车门又关上,赶忙催促道:“过去看看,那女的好像挺可怜的。”   王思宇‘嗯’了一声,和她一起走了过去,此时旁边看热闹的人却都散了,各自走开,没人在意这个掩面哭泣的中年女人。   程琳快走了几步,来到她的身前,弯腰扶起女人,关切地道:“大姐,你没有受伤吧?”   女人哭得极为伤心,断断续续地道:“我要离婚,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!”   王思宇走到墙角,把散落在地的东西拾起来,都装回坤包之中,走到台阶边,递过去,轻声道:“先冷静一下,别哭了。”   女人抬头望了一眼,却耸动着肩膀,哭得更厉害起来。   程琳叹了口气,接过坤包,努努嘴,轻声道:“喂,你先回车上,我等会再过去。”   “好吧。”王思宇满是同情地望了那女人一眼,轻轻点点头,接过车钥匙,先坐回奔驰车内,闭了眼睛想了想,就下定决心,摸出手机,拨了个号码,轻声攀谈起来。   约莫二十分钟后,那女人终于停止了哭泣,从台阶上站了起来,摸起坤包,神情恍惚地向前走去。   程琳摸出笔纸,写了一行字,从后面追了过去,把纸条塞到女人手里,接着头也不回,转身向车边走来。   那女人呆呆地站在原地,攥着纸条,又蹲在地上哭泣起来。   王思宇看了这一幕,心里也极不是滋味,轻声道:“肖局,那就这样,有空回省城,一起喝酒。”   肖勇在电话里爽朗地笑了,摇头道:“喝酒就免了,下次聚会,麻将桌上记得放放水,多点点炮就好了。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半开玩笑地道:“那可不成,要是坏了规矩,国勇书记会生气的。”   肖勇摆了摆手,不以为然地道:“别理他,国勇书记你还不知道,成天板着面孔,从来都没露过笑模样,他经常生气是正常的,不生气反倒是稀罕事。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轻声调侃道:“好你个肖局,找机会一定把这话传过去,让国勇书记知道,有人在他背后说风凉话。”   肖勇哈哈一笑,连连摆手道:“王书记,口下留情,那倔老头脾气暴躁,我可惹不起。”   两人寒暄了几句,挂了电话,程琳已经走了过来。   王思宇忙把手机收好,推开车门,轻声道:“怎么样了,她情绪好点了吗?”   程琳点点头,坐进车里,发动了车子,语气低沉地道:“别提了,那叫坤哥的男人,原来还是个老板,靠着开家具店,赚了不少钱,就因为赌博,把几百万的家业都败光了,不但债台高筑,连孩子的学费都交不上,高利贷的人还经常去逼债,好端端的一个家,就这样毁了。”   王思宇叹了口气,把胳膊伸出车窗外,握紧拳头,用力挥了挥,表情凝重地道:“赌博害人,应该好好管管,要严厉打击,这样的毒瘤,一定要连根拔起。”   程琳蹙起秀眉,妩媚地白了他一眼,似笑非笑地道:“哟,口气还不小,好像你是公安局长似的。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意气风发地道:“琳妹妹,我虽然不是公安局长,却能掐会算,不到半个月,闵江的地下赌场将被彻底查处,而这里,就将是被打掉的第一家。”   程琳却是不信,嘟着小嘴,斜睨着他,没好气地道:“你啊,真是不知深浅,竟乱说,要想打掉这些赌场,市里治理都没有用,要省里下来人才行,不然肯定有人通风报信,人家临时关了,躲过那阵风,过上几天,就又开始照常营业了,这叫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。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转过头来,望着她那明艳动人的脸蛋,咽了口唾沫说:“琳妹妹,要打赌吗?”   程琳撇了撇嘴,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,挑衅地道:“打赌就打赌,谁怕谁!”   王思宇伸了手,摸着她纤长的美腿,似笑非笑地道:“赌注是什么?”   “赌注嘛,让我想想……”程琳打着方向盘,把车子拐过十字路口,向北侧行去,歪着脑袋想了想,就咯咯地笑了起来,悠然道:“要是我赢了,你就改行,别当出租车司机了,给我做男佣!”   王思宇心中一荡,摸着鼻子笑道:“男佣嘛,其实也不错,薪水多少啊?”   程琳伸手打开车内音响,放了舒缓的音乐,把车子拐进辅道,停在路边,闭了眼睛,掰着白嫩的手指,一脸神往地道:“薪水是不能多的,最多八百,我呢,就当回万恶的资本家,好好剥削剥削你这坏蛋,洗碗、做饭、擦地、洗衣服、擦车、换灯管这些活,都要你来干,每天下班后,还要出门迎接,晚上睡觉前,要记得捶背揉腿做足底按摩,对了,差点忘了,还要跪安,一定要跪安!”   说完之后,她斜眼瞄着王思宇,张开娇艳欲滴的樱唇,咬着一根白嫩的食指,阴阴地笑了起来。   王思宇伸手擦汗,有些无奈地道:“不好吧?”   程琳莞尔一笑,喜滋滋地道:“怎么会不好呢,好得很哩!”   王思宇哭笑不得,咧了咧嘴,点头道:“好吧,如果你赢了,我就做男佣,要是我赢了呢?”   程琳眉眼如风,瞟了他一眼,双手捧腮,淡淡地道:“说说吧,你想要什么?”   王思宇转过头来,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,色咪咪地道:“如果我赢了,你就要做女仆,除了上述的条件外,再加一条,你呢,要二十四小时听候我的指令,根据我的特殊需要,要随时做好化身为教师、护士、医生、警察、空姐的准备。”   “空你个头!”程琳暴怒,伸出一对粉拳,在王思宇的胸前狠敲了几记,气哼哼地发动车子,拐出辅道,向前方驶去。   “欸,还是太保守了啊,接受不了这些新鲜玩意!”王思宇闭了眼睛,悻悻地想道。   “还是教师比较好,当然了,他不可能赢的!”程琳摸着方向盘,心如鹿撞,惴惴不安地盘算着。 第038章 妙可   周日下午,吃过午饭,程琳化了淡妆,要去公公家里参加家庭聚会,王思宇就不好再逗留,便知趣地穿了衣服,下楼之后,打车回到闵江宾馆,进了房间后,他泡了茶,坐在沙发上看了会报纸,手机铃声忽地响了起来,接通后,里面传来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:“王书记,你好,我是方舟啊。”   “吴市长啊,你好,你好。”王思宇皱着眉头放下茶杯,稍微感到有些意外,他与分管工业的副市长吴方舟只是泛泛之交,唯一的近距离接触,就是上次市长李晨请客,两人曾经在一起吃过饭,不过那次宴席,也因为王思宇态度坚决,不肯向李晨靠拢,所以吃得不咸不淡,最后不欢而散,没想到他这时会打来电话。   吴方舟却一点都没有见外,摸着手机,笑呵呵地道:“王书记,还在宾馆吗?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轻声道:“是啊,最近秋乏,总是犯困,午间睡了一觉,刚刚醒。”   吴方舟爽朗地笑了起来,愉悦地道:“王书记,外面的天气很好,应该出去转转,总在家里闷着可不成,我现在就在宾馆外面,书记大人要是有兴致,就请屈尊移步,我当回导游,陪您出去走走。”   王思宇怔了怔,摸着手机走到窗前,定睛向下望去,却见宾馆外面,停着一辆崭新的奥迪车,吴方舟正站在车边,向这边张望,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王思宇,忙伸出右手,用力挥了挥,王思宇也把头探出窗外,做了个手势,赶忙挂了手机,皱眉走了出去。   吴方舟的来意,他此时也已经隐约猜到,想必是与周五召开的常委会有关,在那次会上,鲍昌荣做出了让步,将田宏业调离纪委,并且赞同了王思宇提出的副书记人选,而在其后的公安局副局长的人选上,王思宇与梁桂芝又都选择支持了鲍昌荣,维持了常委会上的均势与平衡。   这样的举动,自然会引起李晨的警觉,在李晨那边看来,恐怕自己已经与鲍昌荣做了笔幕后交易,甚至,他们有理由怀疑,自己与梁桂芝两人,已经全面倒向了市委书记那边,吴方舟这次过来,估计是受了李晨的委托,通过私下交流,来摸摸王思宇的底,试探下他真正的立场,这应该是吴方舟此行的真正目的。   想通其中关节,王思宇心中笃定,无声地笑了起来,梁桂芝刚到闵江之后,之所以会处处被动,受制于人,除了势单力孤,在本地缺乏政治资源以外,也与她夹在两派之间,无所适从有关系。   而王思宇现在的做法,却是锄强扶弱,充分利用两边的矛盾,形成推动力,把闵江的工作向前推进,也把他与梁桂芝的影响力向外扩展,在此期间,有斗争,有团结,但绝不轻易站队,把棋路走死。   走到前台,和服务员打了招呼,王思宇乘坐电梯,慢悠悠地下了楼,吴方舟已经进了一楼大厅,他依旧是一副儒雅的打扮,脸上戴着金丝眼镜,身上穿着一套咖啡色的休闲装,白净的面皮上挂着和煦的笑意,见王思宇出来之后,他忙快步迎了两步,热情地握了手,两人寒暄了几句,就一起向外走去。   坐进奥迪车,随手把车门带上,吴方舟敬了一根烟过来,顺口开了句玩笑:“王书记,这么好的天不肯出门,一个人闷在宾馆里做什么啊,该不是对咱们的美女市长有想法了吧?”   王思宇哼了一声,摆手道:“吴大市长,别造谣,周市长可是我的大学老师,也是我老领导的女儿,这种玩笑开不得。”   吴方舟含蓄地一笑,压低声音道:“也好,免得碰了一鼻子灰,您那位老师可是出了名的冷美人,极少露过笑模样。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皱眉吸了口烟,似笑非笑地道:“吴大市长,打算带我去哪腐败啊?”   吴方舟发动车子,将奥迪车挑过头,笑着道:“请纪委书记出去腐败,借我一百个胆子也干不出来,这次没别的意思,就是想向您取取经,学习下发展经济的经验。”   王思宇摆了摆手,微笑道:“吴市长,你可别灌迷魂汤,我到闵江是以学习锻炼为主,哪里有什么经验可传授,就算有些心得,当着您这位专家的面,也不好班门弄斧。”   吴方舟叹了口气,转头瞥了一眼,诚恳地道:“王书记,客套话不必提了,您是干实事的人,这点我很清楚,也打心眼里佩服,今儿没别的意思,就是想找机会一起坐坐,联络下感情。”   王思宇见他说得诚恳,为人也很热情,就点点头,笑着道:“吴市长,我刚来闵江,人生地不熟,朋友也很少,有空咱们可以多坐坐。”   吴方舟笑了笑,轻声道:“既然王书记瞧得起,那我就当真了,以后少不了来骚扰您。”   王思宇哈哈一笑,掸了掸烟灰,点头道:“不怕骚扰,随时奉陪。”   吴方舟开着车子,目光盯着前方的路面,微笑道:“王书记,田宏业调离纪委之后,您少了一份掣肘,工作应该会顺利很多,恭喜了。”   王思宇见他把话转入正题,就笑了笑,不动声色地道:“吴市长,也不能这样讲,田书记在纪委工作多年,经验丰富,少了他,我一时还有些不适应,要把纪委的工作捋顺,恐怕还要很长时间。”   吴方舟打开车内音响,放了首节奏明快的音乐,笑着道:“王书记,咱们的市委书记啊,什么都好,就是权力欲望太强,牢牢把握着人事权,任人唯亲的现象很严重,而政府这边,管事不管人,动不了一些人的官帽子,这就导致政令不通,很多问题都被积攒下来,变得很难处理,这种现象,必须尽快改变。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意味深长地道:“吴市长,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,我倒是觉得,鲍书记还是很有大局观的,虽然作为领导干部,他身上也有很多缺点,但总体上来讲,还是公心大于私心,否则,早就到省里主持工作了,不会留在闵江。”   吴方舟轻轻摇头,低声辩解道:“王书记,你有所不知,鲍书记不肯离开闵江,引起了很多人的议论,不少干部都认为,他是怕走了之后,闵江的盖子会被打开,会出问题。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转头望了他一眼,表情严肃地道:“吴市长,在事实没有搞清楚前,不能以讹传讹,更不能轻信谣言,那样不好。”   吴方舟打了个哈哈,笑着道:“王书记批评的对,不过可能因为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,在两位当家人中,我更倾向于李市长。”   王思宇笑笑,没有吭声,而是把目光透过窗外,望着两旁飞速闪过的建筑物,见车子沿着主道,向前开去,像是奔着老城区的方向驶去,就皱了皱眉,有些诧异地道:“吴市长,咱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啊?”   吴方舟神秘地一笑,压低声音道:“王书记,咱们去个好玩的地方,保证你玩得开心。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轻声道:“老吴,你别卖关子,先讲明白了,免得去些风月场所,那可不成。”   吴方舟嘿嘿地笑了起来,摆手道:“王书记,老城区的郊区有座青云庵,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,我们先到那里转转,测上几卦。”   王思宇侧了侧身,笑着道:“老吴,你可是知识分子出身,怎么也喜欢搞这种调调?”   吴方舟关了车内音响,递过一瓶矿泉水,笑眯眯地道:“王书记,不瞒您说,以前我也是不大相信的,总觉得那是封建迷信,没有科学根据,可经历了几次事情之后,我是心服口服了,这世界上,还真有些解释不清的事件,很神秘。”   王思宇的好奇心被他勾起,打开瓶盖,喝了口水后,赶忙追问道:“老吴,讲讲吧,有什么神秘事件?”   吴方舟笑了笑,神秘兮兮地道:“青云庵里出了位了不起的人物,妙可大师,她不但模样俊俏,还能掐会算,道行很高,最出名的一件事,就是她初到青云庵的时候,只住了不到半月,就说庵里有宝贝,藏在西厢房的地下,众尼当时都不太相信,主持的师太还嫌她多事,险些把她赶走。”   说到这里,他顿了顿,斜眼望了王思宇一眼,见他听得津津有味,就又抬高了音量,眉飞色舞地道:“可半年之后,因为青云庵重新翻修,西厢房拆了以后,挖土机开进去作业,竟然在地下挖出白花花的银元来,事后清点,竟有六千枚之多,妙可大师顿时成了远近闻名的人物,慕名前去求签问卦的人很多,很是灵验,后来因不胜滋扰,也怕影响了清修,就立下规矩,每月最多只占三卦。”   王思宇听得有些入迷,意犹未尽地道:“老吴,你说的这件事情,可能是庵堂做的宣传,为了赚些香火钱,搞出的噱头,可信度不大。”   吴方舟果然上当,连连摆手道:“王书记,这位妙可大师确实很了不起,我有过亲身体验的,记得有次是海潮局长的小女儿发脾气,离家出走,急得他这个公安局长撒下人马去找,找了三天三夜,愣是没有找到,后来他老婆情急之下,去找妙可大师求救,当时是我陪着去的,妙可大师占了一卦,就说人在省城玉州,在鼓楼区的一个网吧里,海潮局长将信将疑,就派了下属去找,没想到,果真在网吧里把孩子找到了,你说这事是不是神了?”   王思宇暗自吃惊,表面上却很镇定,满不在乎地道:“有可能是巧合,现在很多孩子离家出走,都往网吧里跑。”   吴方舟有些沉不住气了,就又举例道:“五月份的时候,我找妙可大师卜卦,当时她就讲了,说这个月不能近水,否则会有危险,当时大师说这话时,表情出奇的平静,好像在开玩笑一样,我也没有太在意,不过还是很注意,把几个到江边去的工作给推了,眼瞅着就到月底了,本以为没事了,可那天下班,回到家里,往厨房走,保姆在做面条,煮了一锅的水,当时她觉得水有点多,就想泼出去些,可不知怎么的,鬼使神差地,就端着一锅水往我身上扬过来了,一锅沸水,差点全泼到我身上,还好我够机灵啊,一下子就蹿了出去,否则后果不堪设想,太惊险了!我之后连着三天都没睡好觉,王书记,你说是不是邪门?”   王思宇哈哈一笑,摆手道:“你啊,肯定是对保姆动手动脚的,把人家惹生气了,这才想办法整治你,你不知反省,却找了这个蹩脚的借口来遮掩。”   吴方舟嘿嘿地笑了起来,叹气道:“这种东西,都是信则灵,不信则不灵,我已经跟大师约好了,让她为你占上一卦,你要是实在不肯相信,就只当是玩笑好了。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眯了眼睛,没有说话,然而,内心之中,却又多出一份期待来,竟想见见这位妙可大师,是否真像吴方舟讲的这样神奇…… 第039章 青云庵   行驶了四十几分钟后,奥迪车进了老城区,这里的路况很差,许多路面都是坑洼不平,尽管车速已经降了下来,奥迪车还是在不停地颠簸着,王思宇透过车窗,望着街道两边破烂不堪的建筑,随处可见的生活垃圾,以及满目萧条的景象,心情变得格外沉重,久久无言。  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吴方舟微微一笑,轻声道:“王书记,老城区基础差,底子薄,加上这几年,市里将主要投入都放在新港区那边,使得两边的发展非常不均衡,前些日子,李市长还在会上强调,必须改变这种状况,尽快缩短差距。”   王思宇不便过多发表议论,就点点头,微笑道:“老吴,你们肩上的担子很重啊。”   吴方舟叹了口气,有些无奈地道:“是啊,其实政府这边,为了尽快把老城区的经济搞上来,也开过很多次会议,制定了许多计划,但真正实施起来,难度却很大,关键还是缺少资金,前段时间,我专程跑了趟省城,拜访了卢省长,希望争取到上面的支持,但收效不大,现在各地都在跑资金,要项目,省里也有难处,不好平衡。”   王思宇笑笑,轻声道:“是啊,估计卢省长会送你八个字,‘自力更生,艰苦奋斗。’”   吴方舟轻笑了几声,意味深长地道:“老爷子这句口头禅,尽人皆知,其实,这也是当初华波书记常讲的话,作为老上级,华波书记对卢省长的影响很深。”   王思宇会意地一笑,便眯了眼睛,靠在座椅上,不再吭声。   对于省里的一些事情,他也有所耳闻,前省委书记华波在华西主持了四年的工作,后来由于健康原因,提前退了下来,而他提拔的一批干部中,最器重的就是卢副省长。   卢副省长为了报答知遇之恩,提携之意,自然会对华波书记的女婿李晨高看一眼,百般呵护,而吴方舟又是卢副省长着力培养的干部,有了这层关系,在市委书记鲍昌荣与市长李晨之间,吴方舟选择无条件地支持李晨,成为他的左膀右臂,也就情有可原了,这倒颇有点人在江湖,身不由已的意思了。   小车又开了十几分钟,来到了坐落在东郊的青云庵前,虽然是周末,但庵堂没有对外开放,门前也就显得很是冷落,并没有香客经过,门口处,除了几个站在石狮子边嬉戏玩耍的儿童外,再无别人。   吴方舟坐在车里打了个电话,又与王思宇闲聊了几句,过了一会,朱红色的大门被‘吱呀’一声推开,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尼姑走了出来,蹦跳着来到车前,站在车门边,笑盈盈地道:“吴市长,你来啦!”   王思宇见这女孩年纪不大,就遁入空门,不禁暗自觉得可惜,就多看了这小尼姑几眼,没想却被她翻着白眼瞪了一眼,就摸着鼻子笑笑,推开门走了下来。   吴方舟也下了车,走到小尼姑身边,从衣兜里摸出一个最新款的MP3,塞到她的手里,微笑道:“静心,这是上次答应送你的,吴伯伯没有扯谎吧?”   小尼姑伸出小手,收下MP3,美滋滋地道:“吴伯伯最好了,静心就知道你会守信用的。”   吴方舟笑笑,背着手道:“怎么样,最近没有哭鼻子吧?”   小尼姑有些难为情地笑了起来,撅着嘴巴道:“昨儿晚上刚哭过呢,擦拭佛龛的时候,不小心闯了祸,把那尊观音菩萨的木雕弄掉了,破了点漆,被静明告到师傅那里,罚我抄写一千遍的金刚经,到现在只完成了一百五十篇,只怕要半个月才能完成呢。”   吴方舟哈哈一笑,摆手道:“让你淘气,做事的时候也不专心,你师傅这算好的,要在古代啊,这可是要被打板子的。”   小尼姑嘻嘻一笑,转头望了王思宇一眼,好奇地道:“吴伯伯,他是谁啊,你换司机了吗?”   吴方舟摇头道:“不是,他可是大官,是吴伯伯的领导。”   小尼姑把头摇成了拨浪鼓,撒娇般地道:“不可能,吴伯伯又在逗人家了。”   这时旁边有个十岁左右的胖小子,从石狮子上跳了下来,向前走了几步,壮着胆子问道:“静心姐姐,他们说……你们尼姑都是站着撒尿的,是吗?”   “虎子,你又欠打了?”小尼姑顿时脸色一黑,随手捡了根短粗的棍子,在一群儿童的哄笑声中,快步追了过去。   王思宇望着她的背影,微微皱眉,诧异地道:“老吴,青云庵里怎么会收留这么小的女孩子?”   吴方舟叹了口气,轻声道:“这孩子满可怜的,是个被遗弃的孤儿,一直都在庵堂里长大,主持本想送她去上学,她却不肯,哭哭啼啼地要出家,主持见她闹得厉害,又与佛门有缘,就答应下来,让她拜妙可为师,学习佛法,只是孩子还小,性情顽劣,经常闯祸。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抬头望着门楣上‘青云庵’的金字匾额,点头道:“出家人以慈悲为怀,果然不错,和其他被遗弃的孤儿相比,这孩子算是幸运的了。”   “就是!”吴方舟笑笑,就引领王思宇走了进去,大殿外面,几个女尼正在照常扫地,两人经过时,几人都只是抬头一笑,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。   王思宇见了,就对这座庵堂里的出家人又高看了一眼,心无牵挂,行事自然,不趋炎附势,这才是出家人的本分,而同样是出家人,玉壶山古华寺的那些僧人,就显得市侩了许多,其追名逐利之心,并不在世俗中人之下,两相比较,高下立判。   不过与古华寺相比,这座庵堂就小了许多,很是简陋,正殿里供奉的佛像也很少,体型也小,不似古华寺里的佛像,不但高大威猛,而且每尊都是金光闪闪,宝相庄严,卖相十足,但这里的佛像,看起来虽是寒酸了些,却都被精心擦拭,显得极为洁净,一尘不染。   经过功德箱边,王思宇停下脚步,从口袋里摸出钱包,抽了几张百元大钞,丢了进去,笑着道:“聊表寸心,意思意思。”   吴方舟见状,也摸出几张大钞,丢了进去,两人出了正殿,走到后院,就听到一阵诵读经文的声音,伴着木鱼声飘了出来:“我于往昔节节支解时,若有我相、人相、众生相、寿者相,应生嗔恨。须菩提!又念过去于五百世作忍辱仙人,于尔所世,无我相、无人相、无众生相、无寿者相。是故须菩提!菩萨应离一切相,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,不应住色生心,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,应生无所住心。若心有住,则为非住……”   王思宇立于禅堂之外,静静地聆听半晌,只觉得那声音竟有种说不出的悦耳,过了许久,他才笑了笑,转过头去,望着东墙边悬着的那口直径一米多的铜钟,走了过去,伸手抚摸着钟上的铭文,有些唏嘘地道:“这口钟怕是有年头了,应该是也是件宝贝。”   吴方舟微微一笑,点头道:“我曾专门研究过,应该是永乐年间造的铜钟。”   两人站在墙边,又聊了几句,静心就从外面跑了进来,她伸手抹了把汗,领着二人进了一间厢房,泡了茶后,就笑嘻嘻地道:“吴伯伯,你们先坐,师傅要晚些时候才能过来,我也要去抄写经文了,不然晚上又要挨训了。”   吴方舟点点头,见小尼姑出了房门,就眯着眼睛,神秘兮兮地道:“王书记,你不是一直不肯相信妙可大师吗?一会咱们不点明身份,让她测试一番,怎么样?”   王思宇有些心动,却笑着摆了摆手,摇头道:“老吴,亏你想的出来,这种玩笑不太好,做人要厚道,不能存心戏弄人家。”   吴方舟却笑着说:“没关系,我这是对大师有信心,你若是见识了她的本事,只怕也会变得迷信起来的。”   “也许吧。”王思宇叹了口气,此时却想到了那个身穿军大衣的周卦师,也不知那家伙现在到哪里逍遥去了,那老头虽未剃度,却更像是个游历四方的僧人。   吴方舟见他兴致不高,眼珠一转,就又笑着道:“王书记,一会在庵堂里呆腻了,我们可以到附近的山庄里转转,那里有温泉浴,还能吃上些稀罕的野味。”   “老吴,既然出来了,就听你的安排。”王思宇微微一笑,很爽快地回道,他心中有数,吴方舟既然费力拉拢自己,肯定已经把行程安排妥帖,他也相信,无论如何,对方是不敢用太下作的手段对付自己的,通过刚才的接触,王思宇发现,此人在处理人际关系上,还是很有些功力的,火候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,而且,吴方舟对静心无意中流露出的关心,也赢得了王思宇的一丝好感,就有心借着机会,和他建立联系,日后若是时机成熟,争取把他拉过来,为己所用。   吴方舟也是很希望和这位年轻的市委常委加深私人感情,就刻意拣些有趣的事情,和王思宇聊了起来,两人品着茶,在屋子里谈笑风生,倒也融洽,不知不觉间,又过了半个小时,外面诵读佛经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,没一会,房门打开,一个极美貌的中年尼姑出现在面前,她只向屋子里扫了一眼,目光就落在王思宇的脸上,似笑非笑地道:“贵客驾到,有失远迎,妙可失礼了。” 第040章 命格   女尼虽然年过三旬,肌肤却保养得极好,一张漂亮的瓜子脸上,眉眼如画,唇红齿白,模样着实俊俏,美中不足的是,她已然剃度,头顶上有几道醒目的香疤,她说话的声音极为悦耳,却不像是华西本地口音。   王思宇暗叫可惜,这样娇俏的女子竟然出家做了尼姑,当真是暴殄天物,令人唏嘘不已。   见这俏丽尼姑走进屋后,也在上下打量着自己,目光中颇有一丝玩味之意,王思宇忙站了起来,温文尔雅地道:“妙可大师,久仰大名,今天特地前来拜访。”   妙可莞尔一笑,目光温润地落在王思宇的脸上,注视良久,微微蹙眉,若有所思地道:“施主言重了,贫尼只是寻常的出家人,‘大师’两个字着实当不起。”   王思宇的目光落在她青灰色的粗布僧袍上,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之意,笑着说:“妙可大师过谦了。”   妙可嫣然一笑,把目光转向吴方舟,轻声道:“吴市长,许久不见了,一切可好?”   吴方舟点点头,笑着说:“大师好,数月前,多亏了您的指点,让我躲过一劫,这次过来,是专程致谢的。”   妙可拉了椅子,坐在两人对面,朱唇微抿,淡淡地道:“吴市长说笑了,那只是句玩笑话,当不得真的,贫尼也是一介凡夫俗子,哪里会知晓过去未来,所谓指点,就更是无从说起了。”   吴方舟却不以为意,转头望了王思宇一眼,递了个眼神,笑着说:“妙可大师,我来介绍,这位是我在省城工作的表弟,他前段时间在单位过得不太如意,打算换个工作环境,到闵江市来发展,想劳烦大师,帮忙测测运势。”   妙可静静地听了,嘴边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,她摸起杯子,喝了口茶水,摇头道:“吴市长,您就不要欺瞒了,这位施主,面相奇佳,贵不可言,想必就是闵江新来的纪委王书记吧?”   吴方舟愕然,嘴巴登时张得老大,拿手指着妙可,瞠目结舌地道:“乖乖,了不得,妙可大师,您这可真是太神了,居然连生辰八字都没问,就知道王书记的来历,真是让人难以置信!”   王思宇看他吃惊的样子,很是夸张,倒不像是在做戏,也半信半疑地道:“妙可大师慧眼如炬,果然有大神通,真是名不虚传。”   妙可却伸手掩嘴,咯咯地笑了起来,半晌,她眼中闪过一丝慧黠,轻笑道:“王书记,吴市长,不是我有什么神通,而是前些日子,曾有幸目睹王书记风采,直到现在,还记忆犹新。”   王思宇愣住了,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,呆呆地望着妙可,冥思苦想了一番,还是没有想到,何时曾经见过这位美貌尼姑,他微微皱眉,迟疑道:“妙可大师,我们见过面吗?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?”   妙可抿嘴一笑,把玩着手中的茶杯,沉吟道:“王书记,上次我外出返回,路过闵江重机厂附近时,车子却被路障堵住,无法返回,若不是王书记一番慷慨陈词,劝得众人将路障拆去,恢复了交通,恐怕我们还要等上许久,说起来,贫尼还要感谢王书记哩。”   王思宇恍然大悟,那天的事情,他是记得的,当时重机厂的工人闹事,设了路障,路上确实堵了许多车辆,排成了一条长龙,但是却没有想到,这位妙可大师当时就在附近的车里,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,摆手道:“大师客气了,一桩小事而已,感谢是谈不上的。”   吴方舟此时也搞清楚了,表情有些尴尬,毕竟那天,他本来也想亲临现场的,却被李晨制止,无奈之下,只好把手机关掉,冷眼旁观,其实,从内心深处来讲,他是很反感那个局的,但是胳膊扭不过大腿,有些事情,李晨既然敲定了,他也不好说什么。   虽然上次在酒桌上,已然向王思宇做过解释,却没料到,妙可又在今日提及此事,吴方舟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,赶忙在旁边打岔道:“妙可大师,没有想到,您和王书记还有过一面之缘,那就更应该帮忙测试下运势了。”   妙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,有些矜持地道:“吴市长,宦海浮沉,最是难料,贫尼修为有限,不敢在王书记面前献丑,免得日后出了偏差,徒增笑料。”   王思宇却来了兴致,坐直了身子,笑着说:“妙可大师,能够相见,既是有缘,大师不妨随意测试一番。”   妙可见推脱不过,就展颜一笑,站了起来,走到身侧的香案旁,取了笔墨纸砚,放到茶几上,淡淡地道:“王书记,请您把生辰八字写上,我就勉为其难,试上一次,假如说的不准,也请王书记莫怪。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摸过狼毫笔,饱蘸墨汁,在纸上写了生辰八字,把毛笔放在砚台上,捧纸递了过去,微笑道:“妙可大师,你只管放心去测,无论准与不准,我都不会计较,只当娱乐罢了。”   妙可接了纸,定睛望了半晌,又蹙起秀眉,目光不断地打量着王思宇,沉吟良久,忽地转头道:“吴市长,前段时间,静心总在念叨您,她是把您当成亲人了,这次来了,就到那边坐坐吧。”   吴方舟立时会意,妙可这是想让他先行回避,尽管有些不情愿,他还是站了起来,笑着道:“好啊,静心这孩子,确实着人喜欢,我这就去那边瞧瞧,等会再回来。”   王思宇望着他出了门,一颗心就变得忐忑不安起来,有些狐疑地望着妙可,试探着问道:“妙可大师,难道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?”   妙可淡淡一笑,摇头道:“王书记不必多心,这是贫尼多年的习惯,在卜卦之时,不喜有外人在场,免得宣扬出去,对事主不利。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放下心来,目光落在她兰花般漂亮的玉手上,眉头挑了挑,似笑非笑地道:“还是妙可大师细心,想得周到。”   妙可把纸放回茶几,手指微动,半晌,才悠然道:“王书记,您虽然年少得志,却也吃过许多苦头,早年历经骨肉分离,至亲突丧之痛,直至欲将转运之时,又遭遇血光之灾,险些丢了性命,破掉凶煞之后,才否极泰来,呈青云直上之象。”   王思宇陡然一惊,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,定睛瞧着对面的美貌尼姑,只觉得对方的一双眸子深不可测,妖冶异常,似乎能把自己的过去将来看得通透,他深吸了一口气,把目光艰难地移开,落在茶几上,不动声色地道:“妙可大师,以后呢?”   妙可轻吁了口气,蹙眉道:“王书记,你可曾遇到过高人?”   王思宇心中一动,马上联想到了周妖瞳,却故意摇头道:“没有,怎么,有什么状况吗?”   妙可沉吟半晌,才低了头,望着纸上的生辰八字,纳罕地道:“那倒奇怪了,有人改了你的命格。”   王思宇吓了一跳,霍地站起,吃惊地道:“改了命格?”   妙可轻轻点头,表情凝重地道:“是啊,肯定是改动过的,不然很难解释其中蹊跷之处。”   王思宇登时头大如斗,苦笑着道:“妙可大师,请您直言,改好了……还是改得一塌糊涂?”   妙可微微蹙眉,有些为难地说:“这个嘛……自然是很不好的!”   王思宇心里一沉,猛地一拍茶几,怒不可遏地道:“我知道了,一定是周妖瞳干的,这个老混蛋,我把他当成了忘年交,好朋友,他竟在背后算计我,改日逮到他,非扇几个大耳刮子过去。”   妙可呆了一呆,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,也站了起来,讶然道:“王书记,你遇到过那位自称是周妖瞳的人?”   王思宇叹了口气,颓然坐下,用手指揉着眉心,有气无力地道:“对,就是那个摆卦摊骗人的老混蛋!”   妙可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,直笑得花枝乱颤,半晌,才转身走到窗前,望着东墙边悬着的那口铜钟,淡淡地道:“王书记,你被骗了,那人根本不是周妖瞳,他没什么坏心眼,只是疯癫了大半辈子,最喜欢胡闹的。”   王思宇皱了皱眉,阴沉着脸道:“妙可大师,你和周……那个老家伙认识?”   妙可微微一笑,柔声道:“当然认识,我们原本就是师兄妹,这些年来,他顶着我的俗家名字,在外面招摇撞骗,过得很是快活。”   王思宇怔了怔,望着窗边那个曼妙的背影,难以置信地道:“妙可大师,你才是周妖瞳?”   妙可沉吟良久,忽地叹了口气,摇头道:“他既然喜欢,就拿去用好了,我已经遁入空门,又何必在乎名字,叫周妖瞳也好,叫妙可也罢,就算叫阿猫阿狗,其实都是一样的。”   王思宇听得一头雾水,不过还是隐约猜到,这对师兄妹间必然有些外人很难知晓的纠葛,只是两人年纪相差那么大,应该不会是男女之情,不过这种事情也很难说的,师兄师妹的关系大都很复杂。   不过他此时惦记着命格被改的事情,没心情顾及这些,赶忙摸出手机,拨了个号码,神色紧张地解开衣领的纽扣,电话接通之后,他故意拉长声音道:“老周吗?我是王思宇。”   “听出来了,什么事快说,忙着呢!”老头坐在卦摊后,手里捏着半截铅笔,正在一张废报纸上划拉着,有些不耐烦地道,他的对面,站着三个穿着制服的城管,正满脸坏笑地瞅着他。   王思宇听出他语气不善,登时火冒三丈,咬牙切齿地道:“老混蛋,大骗子,哪个让你给老子改命格的?”   老头也吃了一惊,忙把铅笔丢下,摸着手机站起,走到街角的广告牌下,低声道:“喂,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   王思宇见他已经承认,更是气不打一处来,皱眉喝道:“好你个老混蛋,居然敢在背后算计我!”   话语未落,老头却摇头道:“臭小子,别狗咬吕洞宾,不识好人心,我那可是在帮你。”   王思宇微微一怔,迟疑道:“怎么说?”   老头叹了口气,忿忿不平地道:“平白无故多出那许多桃花运,你小子不知感谢,反倒来骂我,真是不知好歹!”   王思宇心里突地一跳,抬头望了妙可一眼,见她仍站在窗边发呆,忙捂着手机,压低声音道:“喂,老家伙,只桃花运多了些吗?有没有什么不良的副作用?”   老头微微皱眉,有些不耐烦地道:“问那么多干嘛,既然不喜欢,破了就是!”   “你敢!”王思宇竖起眉头,厉声喝道,随后又缓和了语气,轻声道:“老家伙,我在青云庵。”   老头叹了口气,望着被砸的卦摊,有些无奈地道:“已经猜出来了,在华西,也只有小瞳能看出门道。”   “肉麻!”王思宇在心里哼了一声,又压低声音道:“老家伙,要不要和你师妹通话?她就在旁边。”   老头摘了厚厚的眼镜,走到电线杆子旁边蹲下,望着综合执法车慢吞吞地驶远,啐了一口,垂头丧气地道:“不必了,既然已经看破红尘,就由她去吧。”   “喂,别那么绝情嘛!”话音未落,对面却已经挂了机,听着耳边传来‘嘟嘟’的盲音,王思宇愣了愣,把手机放进怀中,咳嗽了一声,笑着解释道:“妙可大师,原来是一场误会,我和老家伙通过电话了,他只是改了点无关紧要的东西,不碍事的,我还能承受得住……”   妙可淡淡一笑,怅然道:“师兄人很好的,当初知道我负气出家,就跑过来,苦口婆心地劝我,只可惜,我那时还是太任性了,伤了他的心。”   王思宇笑笑,轻声道:“怪不得他会出现在华西,想必是去寻你的,妙可大师,你们两个该不是闹别扭了吧?”   妙可赶忙矢口否认,柔声道:“王书记,不是你想的那样,当初我们相约斗了几场,我若是输了,就要还俗;他若是输了,就不许再到青云庵半步,结果我耍了些花样,让师兄丢了面子,他宅心仁厚,没有什么心机的。”